第三百五十七章 常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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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思尧村家里的时候,令公鬼曾经有一次看过十四叔为正月朔日装饰大车,涂上鲜艳的颜色作为背景,在周围画上复杂的蔓叶花样。在边缘处,他会用刷子画一道条纹,开始是细线,但是随着他加在刷子上的压力加大,线会变粗,然后当他放松压力时,又会变成细线。那就是这里的地面的样子,如同一张被人用巨大的火焰刷子画上条纹的画布。

焦痕之上没有生命,只有一些烧焦的生命告诉他们这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此刻的空气中,没有丝毫焦烟的残留,即使令公鬼探身出去折下一根黑色树枝来闻,也闻不到一点焦味。很久远了,但再也没有人来开垦这片大地。在边缘处,黑色变成绿色,绿色变成黑色,干脆如如刀切。

而大地本身,虽然地上长着青草,树上长着绿叶,却跟焦痕一样死气沉沉。一切都褪了色,宛如洗得太多、晒得太多的床单。令公鬼见不到也听不到鸟雀和动物的声音。空中没有猎鹰盘旋,地上没有狩猎狐狸吠叫,没有鸟儿歌唱。没有兔子在青草中沙沙钻动,没有松鼠点缀树上的枝桠。没有蜜蜂,没有蝴蝶。

好几次,他们越过小溪,尽管多数小溪都位于一道深沟之中,溪岸陡峭,马匹不得不滑下去然后在另一边爬上来,但是,溪水都很浅,也很清澈,只有马蹄踩过之处搅起一点泥泞。可是,从来没有鲤鱼或者蝌蚪因为这骚扰而游动,水面上甚至连跳舞的写字公公或者滑翔的草蜻蛉都没有一只。

幸好,水是可以饮用的,因为他们的水水囊不可能永远支撑。令公鬼先尝了一口,让巫咸和叶超等着,看看他没事,才让他们喝。是他把他们卷进来的;他觉得这是他的责任。

水清凉湿润,可是,仅此而已。它淡而无味,像是已经烧开的开水。巫咸做了个怪脸,马匹也不喜欢,甩着脑壳不情不愿地喝下。

这里还是有一丝生命迹象的;至少,令公鬼觉得一定有。他曾两次看到天空中有一道像是用云朵划出的细线。那些细线笔直得不自然,但他想象不出是什么东西能画出那样的线。他没有跟其他人提起这些线。也许,他们没有看见,叶超专注地追寻痕迹,巫咸自顾自皱眉沉思。反正,他们没有说起。

他们骑马走了半个上午,巫咸忽然一言不发地从大马背上跳下,大步走到一丛娑罗树前。它们的树桩裂成许多粗壮的树枝,僵硬笔直,离地不足一步高。树枝顶部再次分裂,变成长满树叶的刷子。它们的名字由此而来。

令公鬼拉着红走过去,正打算问他在做什么,但是,黄巾力士的神态带着一种似乎自己也不知道的神色,使令公鬼没有作声。巫咸盯着娑罗树看了一会儿,把手放在一个树桩上,开始用低沉柔和的粗重嗓音歌唱。

令公鬼曾经听过一次黄巾力士一族的树木之歌,当时,巫咸对着一棵将死的树木歌唱使它复活,他还听说过歌木,那是通过树木之歌从树木身上不造成伤害地得到的木材制品。

巫咸说过,这种天赋正在消亡;他是如今少数几个拥有这种能力的黄巾力士之一;这正是歌木更加珍贵更受追捧的原因。以前令公鬼听巫咸歌唱时,就连大地似乎也在歌唱,但现在,黄巾力士几乎是在羞涩地喃喃念着他的歌谣,而大地则轻声与他和应。

那似乎是一首纯粹的歌谣,只有曲调没有歌词,至少,令公鬼听不出歌词来;如果有歌词,那么它们就像倒入溪流中的水一般,与曲调揉合在一起了。叶超屏着呼吸,看得目瞪口呆。

令公鬼不知道巫咸究竟在做什么,或者,是怎样做到的;歌谣虽然柔和,却如同催眠一般迷住了他,充满了他的脑海,几乎跟太虚一样。巫咸的大手沿着树桩抚摸着,歌唱着,用他的歌声和手指爱抚着它。此刻,树桩不知如何变得更光滑了,就像是他的手指在重造它。令公鬼眨眨眼。他很肯定,巫咸手中的树桩曾经跟其他娑罗树一样顶上长着枝桠,但是此刻,它的高度超过了黄巾力士,顶部圆滑。令公鬼张大嘴,但是,歌声让他沉默。这歌谣是如此熟悉,他似曾相识。

突然,巫咸的声音提升到了顶点几乎是感激的沸反盈天然后,结束了,就像微风一般缓缓平息。

“哎呀,”叶超吸了一口气,“一脸震惊,哎呀,我从来没有听过任何像——哎呀。”

巫咸的手中,拿着一根雷击木,跟他一样高,跟令公鬼的手臂一样粗,表面光滑反光。树桩原来所处的地方是一丛新生的枝桠。

令公鬼深吸了一口气。总是有新的事物,总是出乎自己的意料,而且有时候,并不可怕。

令公鬼看着巫咸上马,把雷击木横放在身前的马鞍上,心想,他们都在骑马,黄巾力士为什么想要一根雷击木?然后,他再看看那雷击木,跟巫咸一比,它显得比刚才小。他看到巫咸拿它的方式。

“一根铁头木棒,”他惊讶地说道,“我不知道黄巾力士也携带武器的,巫咸。”

“是的,我们通常不带,”黄巾力士的回答几乎可说是简略,“通常。代价总是太高。”

巫咸掂了掂那根巨大的铁头木棒,厌恶地皱了皱宽鼻子:“巫姑长老一定会说我多此一举,但是,令公鬼,我并不只是鲁莽或者轻率。这个地方——”他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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