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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汉室丞相公孙弘临时驻军地河东不过两日路程的一处深山之中, 四处都是苍天大树,人腰高的杂草乱树。

这还是汉室已经修筑了驰道以后,驰道上间或会有马匹行人经过,沿路尚且如此荒凉,更遑论其他地界。

驰道上忽地传来踢踏的马蹄声, 听起来像是有至少十数人飞驰而来。埋伏在道路两边的数名灰衣人听见马蹄声, 再听到了前方暗哨的数声布谷鸟叫, 便牵起了放在半道的绊马索跟长钉等物, 只等着一击必中。

马蹄声带着冲天的尘土呼啸而来,埋伏在路边的人视线都被粉烟尘所遮挡。只这片刻功夫,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倏地从身边传出, 灰衣人们惊骇至极地快速赶到惨叫声传出的地方,身边的同伴却是一个又一个地倒在了自己的眼前。

再蠢的人也知晓自己中了算计, 灰衣人首领将剩余的几人集合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躲在一处巨石之后, 背靠背站在一起, 不错眼地注视着周身的动静。

他们手上有陌刀强弓,只要撑过了这一波袭击, 定然能够突围出去。

还没等到灰衣人们喘过气,箭支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 将剩下的灰衣人顷刻间射成了刺猬一般。

等打扫后事的人确认过后,刘彻领着张次公辛元过来查看刺客的身份。辛元仔细瞧了刺客身上的刀剑弓弩,都没有任何印记,连制式都选的极其普通的, 仿造军中武器的模样。

辛元无奈,回禀刘彻,“陛下,刺客尽数伏诛,只是身份无从辨认。”

“此次截杀于我,最上为未央宫中,中为出长安城”刘彻将一众尸体看过,“下策才为临近河东伏击。有此下策者,定是认为我未必会亲自来河东寻公孙弘。”

“线报上说,曲城圉侯蛊迎断定陛下定然亲自前往,但是被周阳侯田胜拦了下来,自己安排人手伏击。”辛元立刻明白了刘彻的意思,想起了之前收到的情报。

辛元说这句话有些语速过快,张次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陛下,既然此刻已经解决,尽快赶路为要。”

反贼之中,也是有聪明人的。

在虎符被窃,丞相公孙弘明摆着跟陛下有隙的现下,陛下唯有亲自赶往河东,方能解了函谷关跟武关之围。

可是尽管道理上如此,未必所有人肯信。

刘彻是汉室的天子,他会孤身涉险,亲自前往河东跟咸阳去搬来救兵,来解了此次困局?

他的皇后还身怀六甲,他的母亲还在长乐宫里,他这一走,等于拱手将长安交给了谋逆之人手中。

刘彻听到田胜的名字,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王氏田氏,若非是凭着太后…….”

若是说田蚡还算是有些成算,能看刘彻瞧上几眼,那王氏田氏剩下那些人,不过是一群恐有野心,贪婪成性的酒囊饭袋罢了。

这群蠢货不仅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从来最是擅长猜忌比自己有能之人。曲城侯蛊迎乃是开国功臣之后,到底是根基深厚,哪里是王氏田氏这样新上位的外戚比得了的。

若非刘彻不愿再重用这些牵连甚广的列侯世家,只任用了那些家族势力单薄,子嗣甚少的周家薛家,曲城侯蛊迎本是一个还能看的武将。

可惜了。

政局大势,既然蛊迎选了谋逆这条路,想必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晚间,刘彻一行人露宿于密林之中,轮岗换班,连刘彻本人也只是靠在火堆旁的石头上小憩了两个时辰。

张次公守第一班,辛元来换他的时候,张次公一把拉住辛元,“子让,陪兄长去方便方便。”

旁边的苏建还打趣张次公,“头儿,这是怕黑呢?”

“怕黑咋啦?你晚上不点火能瞧见?去去去……..”张次公手上的劲儿一点也没放下,几乎是拖着辛元走到了僻静的地方。

月光明亮,如水般洒落在密林之中。

见到了地方,张次公便放开了不停挣扎的辛元,“子让,你今日跟陛下应答,很是有些不对劲。来来,告诉兄长,差使哪儿做差了,兄长替你背了!”

说完,张次公还拍了拍胸脯,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

尽管张次公是一个粗人,他跟辛元共事多年,过命的交情,他十分了解辛元。

辛元当时开口,明面上是提出自己的猜想,事实上是有替曲城侯蛊迎求情的意思了。

曲城侯蛊迎是什么人,板上钉钉的叛逆,满门抄斩也不为过。辛元到底是犯了什么傻,才会去替这样一个人说情?

“曲城侯蛊迎只不过是走投无路,才会倒向淮南王!”辛元压低了声音,仍然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懑,“陛下要打压世家列侯的心思昭然若揭,莫非世家列侯都要坐以待毙,等着陛下的屠刀落下吗?”

“你是不是失心疯呢?”张次公四处看了一眼,一把将辛元推倒在一棵大树上,错着牙叱骂道,“你我是翁主亲自选用,跟着翁主这么多年。翁主对我们多大恩德,陛下是翁主夫婿,是翁主腹中孩子的父亲,是汉室的天子。老子不管什么世家列侯,老子只知道,有恩报恩。翁主对我们有恩,你要是敢对陛下有什么心思,先问问老子!”

辛元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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