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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虑侯陈蟜也跟着跪下, 一边扶着隆虑长公主, 一边苦劝,“公主说的是。如今这天气冷得人骨头缝子里去, 太后为了身子好,切莫一时意气用事。”

王太后在隆虑长公主年幼时便为自己的幼女跟馆陶大长公主的嫡次子订了亲, 为了女儿日后能够过得好, 一向善待陈蟜。

有些话陈蟜能够说, 平阳长公主再嫁的驸马汝阴侯夏侯颇就说不得。

“阿蟜你快带阿婷去梳洗诊治, 还跪在这里做什么!”王太后瞧着隆率长公主脸上现出不正常的红晕来,一手带大女儿的她自然知道女儿已然是发热了。在这个时节发热, 还淋了雨,定是要生一场大病的。

隆虑长公主跟陈蟜成婚多年, 一直没有子嗣,向来是王太后的一块心病。如今隆虑长公主又染了重病, 别说子嗣,连康健的身子都没有。她作为隆虑亲生的母亲,怎么可能不去担忧?

“不不,我不走”泪水顺着雨水不停从刘婷的脸上滑落,平阳长公主想给她撑伞也被她拂了, 趁着她惨白的脸色, 让人一看便不忍心,“阿母,求求你。看在二姊的份上,看在大姊跟我的份上, 跟我们起身回长乐宫。舅父如今,是失了德行,做错了事,方有今日之过。阿母,你难道不知道陛下的脾气?凡是有错之人,何曾见到陛下饶恕过?阿母…….阿婷求求你,跟阿婷回去……..阿婷还没有孩子,阿母还没听阿婷的孩子叫过一声外王母…….”

平阳长公主把自己年幼的儿子,已经袭了亡父平阳侯曹寿爵位的曹襄也带了来,一并跪在雨中,“阿母,你看看阿襄。他只有十四岁的年纪,阿翁去了,大父大母不在,族人也不在了。我已经再嫁,不再是曹家人。阿母,他只有嫡亲的外王母在,可以护着他长成。”

她指着勉力跪着的妹妹,“阿婷连个子嗣也没有,如何能在陈家立足?我现与驸马也没有孩子…….阿母缘何就为了他人,连我们都不顾了?我,阿妁,阿婷跟陛下四个人,在阿母心中,都比不过旁人吗?”

“阿母……..求求你……..”

隆虑长公主刘婷全身的衣裳都被雨水淋了个透,靠在平阳长公主身上跪着,雨滴不断打在她的脸上,“就算阿母将我拖走,我就算爬,也要爬过来……..我幼时病了,阿母跟长姊看顾我。白日里,二姊跟阿彻陪着我,陪我说话解闷。现下阿母跟阿彻有了嫌隙……..阿母,我们几个活生生的人,比不得他人吗?”

“外王母,阿襄求外王母答应了阿母跟姨母”曹襄一张小脸尚未长成,却是有了坚毅的样子,“外王母如此,不仅不能做什么,还要连累阿母跟姨母。外王母试想,能够让外王母如此跪求之事,哪里是跪求便能让舅父应允的?”

曹襄早就听平阳长公主说起过此事。

他的亲生父亲已经亡故,母亲改嫁,平阳侯府便要他一力撑起。即便他年幼,能够得到舅父刘彻的看顾,可是长安城里其他的世家冠族可不会因为此,就会不顾规矩礼仪。

没有能够顶门立户的男子,平阳侯府早晚要败落。

平阳长公主深知必须要让年幼的独子挑起胆子,才能够撑起偌大一座平阳侯府。一味地溺爱,只会让曹襄成为一个一事无成的浪荡子。

如果是这样,她拿什么脸去见九泉之下的亡夫曹寿,如何对得起传承自汉朝的开国功臣、平阳懿侯曹参的列祖列宗?

正因如此,平阳长公主把自己能够知晓的一切,都告知了曹襄,并且让门客替曹襄一一谋划,说其中的厉害。

平阳长公主的亲弟弟刘彻也是十六岁登基为汉室天子,曹襄如今知晓这些,算不得早了。

曹襄十分明白如今的情势。

陛下如今还没有一个皇子,是悬在汉室头上的一顶惊雷。若是皇后腹中的确是一个皇子,那就是陛下的嫡长子。但若是一个公主,那么陛下就定然面临着召幸更多妃嫔,乃至于从宗室里过继刘氏皇族的选择。

身为一个男子,要他承认自己这辈子都将没有儿子,一个常人都不能接受,何况是汉室的天子。

一个子嗣,代表的不仅是血脉的传承,更是代表了爵位跟祖宗基业的延续。就犹如平阳侯府假如没有他曹襄,阿母平阳长公主生的是一个女儿,那么平阳侯的列侯爵位就会被汉室收回,平阳侯的封国就会被除国。

这就是时下一个儿子的用处。

平阳侯府的处境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的舅父,身为汉室天子的刘彻。

切莫忘了,当今天子的大父,孝文帝刘恒只是高祖刘邦的庶子,当初被封为代王。孝文帝之所以能够继承汉室的皇位,就是因为孝惠帝刘盈没有子嗣,当初不得不从刘氏宗室里挑选诸侯王为汉室天子。

孝文帝的这个皇位就是这么来的,那么身为孝文帝的嫡亲孙子刘彻,为何不能效仿孝文帝,从刘氏皇族里择一个继承人呢?

若说如此名不正言不顺,那岂不是在说,孝文帝的皇位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在皇后腹中陛下嫡长子如此重要的情况下,武安侯竟然跟谋害皇后之事有了关联——尽管对外宣扬是武安侯重病,可是皇后昏迷月余,魏其侯窦婴暴亡,武安侯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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