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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王太后走远了, 苏碧曦从屏风后面踱步出来,看着跽坐在上首,怔愣地瞧着窗外的刘彻。
他不像是平时的模样。
刘彻七岁就被封为汉室的皇太子,从小被极为严格地教养长大, 对自己的要求也是极严,甚少出现如此迷茫, 乃至于有些软弱的时候。
而此时,他长时间地凝视着王太后离开的方向, 许久都不曾动弹一下。
“我年幼时,长兄还是汉室的皇太子, 栗姬当时给阿翁生了三个儿子, 还有阿翁的长子。”
刘彻语气低沉地开口,“栗姬当时在汉宫之中, 可谓是风光无两。既是一个有三子傍身的妃嫔, 还有长子且是皇太子的长兄。阿母生了三个女儿,才有了我。她每日在大母跟阿翁面前做低服小,奉承栗姬, 就是为了护住我。
“我那时候吃的东西, 我阿母都要亲口尝过, 才敢让我吃。我四岁时狠狠摔了一跤, 阿母没日没夜地照顾我, 晚上看着我睡着,一边掉眼泪。
“我有一次惹了长兄不快,阿母亲手打了我。过后, 阿母罚我跪在廊庑下面,流着泪训斥我,绝不可惹了长兄跟栗姬。我当时跪着,十分憎恨阿母,认为阿母偏袒长兄。”
王娡当时虽然受到孝景帝喜爱,但是出身寒微,还是再嫁之身,没有半分根基势力,生了三个女儿之后,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儿子,却还是要如履薄冰地照顾着刘彻。
栗姬当时如日中天,更是想着坐上汉室皇后的尊位,刘荣是汉室的皇太子。刘彻只是孝景帝的第十个儿子,尚且年幼,如何能够得罪得起刘荣跟栗姬。
年幼的刘彻根本不能懂得这些事,唯有狠狠地罚他,罚得他痛了,他才会记住教训。
可是四岁的孩子,哪里会懂得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反倒会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心生不满。
刘彻握住苏碧曦伸过来的手,语气平淡地说:“我当时瞪着阿母,红着眼睛说她更疼长兄,不疼我。”
苏碧曦被刘彻揽入怀里,他一手习惯地伸到苏碧曦的腰间,轻柔地贴在她的小腹上。
自从她当着刘彻的面昏倒以后,刘彻无时无刻不在担忧她出意外,总是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亲自盯着她才安心。
在汉宫里长大,刘彻遇见过太多这样的腌渍事。
“你当时尚年幼。”苏碧曦放软了身子,靠在刘彻怀里,双手握着刘彻的手,摩挲着他冰冷的手心。
“呵,宫里的孩子,年幼又如何呢?他人不会因为你年幼,就会纵容你犯错,就饶过你一命”刘彻嗤笑出声,说不清这笑声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的嘲讽,“大母一心一意要扶持叔父做汉室皇太子,后来长兄自尽,又迁怒到了臣子的身上。殊不知,叔父跟长兄的下场,大母何尝没有错处?大母凭着阿翁是大父的嫡长子,才做了汉室的皇太后,而后是太皇太后,却成日想着扶持自己的小儿子梁王为皇太子。她这么做,把自己的孙子置于何地?”
苏碧曦不知该如何劝他,唯有叹息,“十个指头有长有短,人心也都是偏的。”
窦漪房一生,在嫡长子孝景帝登基以后,就闹着把小儿子立为皇太子。等到皇太子刘荣自尽以后,却因自己孙子的死去责怪孝景帝,责怪对刘荣太过严苛的郅都。
这位汉室的皇太后一辈子,心都是偏的。无论别人怎么做,她都是没有错的,错的都是别人。
“我年方五岁,姑母就寻了栗姬,想把阿娇许给长兄做太子妃。栗姬记恨姑母一再给阿翁荐的美人,毫不犹豫地回绝了姑母,让姑母颜面扫地。姑母养尊处优惯了,又是窦氏的窦太主,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姑母一怒之下,便打量了阿翁的子嗣,便想到了我。”
刘彻脸上现了极其轻蔑的冷笑,“姑母挑挑拣拣,阿母也想助我登上皇位,便定下了我跟阿娇,二姊跟陈蟜的婚事。阿娇从小被众人宠得无法无天,专横跋扈得犹甚姑母,自小便招人讨厌。阿母却要我讨好阿娇,要跟阿娇好好交好,说那是我未来的妻子。
“阿母无数次告诉我,我的皇位,竟然是靠着姑母,靠着阿母对姑母阿谀奉承,靠着我娶了阿娇才得来的…….呵呵呵…….”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阿彻。你我都知道,你能够成为汉室的天子,是因为孝景帝认为,你才能担下天下的重担”苏碧曦断然否认刘彻的话,“太后只有你一个儿子不假,可是先帝膝下的子嗣众多,还有你姨母的孩子,先帝也是颇为疼爱。”
她看着刘彻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先帝选了你,甚至不惜提前给你举行冠礼,只是因为你能撑得起汉室国祚。先帝是继承了“文景之治”之人,焉能昏聩到连太子,都要靠着妇人的地步?”
尽管刘彻能够被孝景帝选为汉室的皇太子,孝景帝的亲姐姐馆陶大长公主刘嫖,刘彻的母亲王太后,乃至于窦太后,都起了无可置疑的重大作用。可是刘彻本人的才干品德,绝对是孝景帝选刘彻作为继承人的主要原因。
孝景帝是一个心智成熟,乾纲独断的天子,在立储这样的事情上,既然能够抵得过窦太后要立梁王刘武的压力,岂能在最后功亏一篑,仅仅是因为刘彻娶了陈阿娇就退缩?
“原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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