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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文华之前的妻室,就是因为跟女叔不对付,做了天大的错事,才被休弃了。
卓氏念着她为卓家生育了两个孩子,便把她留在了蜀中的家庙里养着。
有她的两个孩子在,她的命还是无忧的。
只是一个被休弃,娘家又被抄家的女子,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
陈氏想到这里,心里越发对女叔存了一份敬畏,含笑道,“眼见着天热了,我特意给女叔寻了夏日穿的雨花锦,好给女叔做几套衣裳,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了。”
李氏面色越发和缓,搂着女儿,笑意盈盈地说:“还是你有心。”
“媳妇再有心,也没有阿母有心”陈氏笑着,“阿母早就替女叔备了上好的蜀锦,云锦,都是等闲寻不到的好布料。”
这些布料哪怕是在汉宫里,也是不差什么的。
陈氏深知做人媳妇跟做人女儿不同,讨好女叔也就是讨好了君姑的道理,在李氏旁边伺候的时候,就格外留心。
苏碧曦含笑道谢,“谢过阿兄阿嫂。”
卓文华打趣她,“我可没做什么,都是阿母跟你阿嫂做的,你谢我做什么?我可告诉你,我可没有替你备了一匹从西域带来的良驹。”
西域的马比汉室的马一贯要好得多,若非卓氏现下是皇商,卓文华又做着西域的生意,留心许久,还真弄不来这千金难得的好马。
苏碧曦高兴地跳了起来,抱着卓文华的手就摇,“阿兄,我的好阿兄,马在哪里?快带我去瞧瞧,快点快点。”
“行了,马在那里,跑不了”李氏笑够了,把苏碧曦叫了回来,“别以为能把汤躲过去,快给我喝了。阿萱,你去厨房瞧瞧午膳的菜单,好生备好。”
这是母子几个要好好说话了,陈氏知趣地点头,含笑退了出去。
陈氏一出去,李氏就点了苏碧曦的额头,“方才是如何跟你阿翁说话的?那是你阿翁!你就板着脸,好像他欠了几千两金子似的。你这是有多大呢?”
卓文华见苏碧曦被训,这也是阿母每次都会说的旧事了,立时便替妹妹说话,“阿母,你也知道阿翁那些年…….君儿这么做,当真是无可厚非。”
“哎…….”李氏也知晓卓王孙父女二人心结太深,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得开的,“君儿,那毕竟是你阿翁。”
苏碧曦只默默拿着勺子喝汤,垂眸不语。
“且不说这个,君儿,你阿翁说,你封了皇后之后,不加封你父兄侯爵,这可是真的?”李氏迟疑了一会儿,才把卓王孙叮嘱她的话问出口,“你父兄莫非是外人!你纵然跟你阿翁有心结,到底是嫡亲的父女,哪里能一辈子做仇人?你阿兄又有哪里对不住你?你竟然把他们的爵位给辞了!”
此事苏碧曦早就跟卓文华提起过,卓文华忙给苏碧曦辩解,“阿母,这事君儿跟我提过。阿母,我们卓家以前不过是蜀中小小的一个商人。虽然在蜀中有些名气,可放眼汉室,根本什么都不是。别跟那些开国功勋,累世公卿的世家比,在长安没有半分人脉。”
李氏不解,“你阿翁说,高祖皇帝不过是一个地痞,我们卓家可比地痞强多了。”
“全天下有几个地痞能够谋了天下?”卓文华失笑,“阿母,汉室立国以来,但凡是外戚,几个能有好下场?阿妹辞了爵位,是为了保全我们家。”
卓文华极有自知之明。
不说卓氏在长安没有半分根基,就连同苏碧曦的汉室皇后之位,也是不稳的。
苏碧曦到底是商人之女,虽然被馆陶大长公主认为义女,到底出身微贱。士农工商,商人是最被人瞧不起的。
有这样的出身,又是再嫁之身,加之阿妹身子天生子嗣有碍,卓氏就更不能给阿妹拖后腿。
若是领了爵位,不说卓氏照样是被长安的权贵世家不耻,光论阿翁那副趋炎附势的性子,太容易被人左右利用了。
卓文华自己长于经商,喜欢在四处跑,厌倦待在长安没日没夜的饮宴,毫无趣味的斗富攀比。
在长安这个满城冠盖的地方,他们卓氏根基太浅,随意一个人都能踩他一脚,稍微说错一句话都能惹来祸事。
他们毕竟从未接触过这个圈子,根本不知道这些禁忌。
“阿母,前些时日给平阳长公主送礼的事你忘了吗?”卓文华把事情掰开了跟李氏说,“阿翁去寻了一副名家的傲雪梅枝图,花了几百金。谁曾想,因为上面花了两支被雪压塌的梅花,就隐喻了再嫁的妇人。平阳长公主虽然当场没说什么,收了那副画。可是当时所有人都看着…….”
卓王孙送这样一副图给即将再嫁的平阳长公主,是讽刺她再嫁,还是看不上平阳长公主?
卓氏有一个文锦翁主,这便连陛下的长姊也敢看不上了吗?
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商贾,净是做一些下作事情。
自那之后,卓王孙灰溜溜的,根本不敢再接别人的帖子。他本是一片好心,寻了名贵的画去送给平阳长公主,就是为了攀附陛下的长姊。
可是到了最后,平阳长公主不过是看在苏碧曦的面上,才容下了这件事,没有当场发作。
卓王孙哪里还敢出门,哪里还有脸面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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