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神幸郎|星星落下的那天(七)(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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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说,我是不会交出心的。

他上一次说得比较明确的时刻,暗示得近乎直白的时刻,是在没有星星的夜晚。我想,也许,下一个这样的时刻,我们的关系会发生重大的改变。我就这么在崖边静观,等待星星落下的瞬间。

这个瞬间,毫无预兆地到来了。不,不能算毫无预兆,毕竟昼神幸郎突兀地问了句“是在对我发誓吗”,而我也突兀地说出了“光来君”。

“你要和我一起来吗?”

“我以什么身份过去?”

“交往中的对象。”

“这回怎么不说‘试试看’了?”

“那,要不要和我交往试试?”

昼神幸郎,他还是没有说喜欢。

又或许我们之间无法用喜欢来形容。这复杂的感情,该如何描述呢?也许我们都是沙,长在不同地方的两片沙,巧合地被同一只飞翔的海鸥光顾过。

星海光来带我去看海鸥的那天,我曾这么问过:“星海君,沙漠和沙滩上的沙子有什么不同?”

“呃…区别在于,有没有海?”

“那为什么我们不叫靠近海边的沙子为沙漠、不靠近海的沙子为沙滩呢?”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地方,成长的模样如此迥异,得到的待遇不同,为什么呢?

“……搞不懂你要问什么!这些事是最早的人类定的吧!想这么多干嘛?”

其实,对星海光来的回答,我是有些失望的。转念一想,好歹他没说出“你晚上不睡觉就在想这些事吗”,他对我足够尊重了。在合适的时候控制住自己不“想那么多”,不正是我做不到的优点吗。

同样的问题,现在,我打算问昼神幸郎。

“你想要两片沙变得「完全」一样吗?”

我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反问。我曾问过他:“你的眼珠为什么不是黑色的?”而他说:“你想要我和你一样吗?”

我的回答仍然是:“并不。”

「完全」,意味着他认可我们相似的部分。足够了。

昼神幸郎又问:“你想要它们遇见吗?”

“怎么遇见呢?”

“互相交换一些沙粒吧。”

“那,有一点。”有一点想要见到这种事发生。

啊,没错。昼神幸郎给我那片叶,确实是想「交换」。四年多以后的今天,我才能够确定。

“那就在沙漠里建一片海吧。”这就是他给出的关于「交换」的创造性方案,出乎我的意料。

对于无厘头的讨论,我加上了现实的考量:“从哪里取水?”

他也很现实:“我是说,种树。”

在某种意义上,树即是海,同样随风而动、有海鸟途经。

“这样就能交换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样也许会有同一只海鸥光顾。”

然后带来彼此的羁绊。

昼神幸郎想表达的东西,我懂了。

我们之间的对话总是这样。深入一点打探到对方私人生活的内容,通过电话传达;面对面的交流,总是两个人的无数场猜谜。

我用春天落叶的树种形容昼神幸郎。他也觉得自己是树吗?我的花园里只有昼神幸郎一棵树,奇特的不在秋天落叶的树。太巧了,我喜欢有落叶的冬末春初,地面不至于那么光秃秃。

完蛋了也没关系吧,反正有只自在的海鸟时不时会经过。

如果,它不经过呢?

也许,没有星海照亮,就算星星落下,在黑暗中,我们也能描摹彼此的躯壳,如此前无数次那样。

“这样的话,那,好吧。交往。”

「幸郎。」

星星已经落下了。没割伤我的手。那我可要放心地问了,关于手受伤的事。

昼神幸郎打电话叫我来,不是为了抱我;

而接下来,如果他告诉我他的弱点,我打算拥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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