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背弃(IV)(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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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尚远今日喝了不少酒。

他脚步微斜,眼前的佥都御史府也随着晃悠。

晃着晃着,邢尚远只觉得耳边风声一响。

那黑瓦白墙,忽地一下,突然飞起来了!

他瞠目结舌,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觉得颈上一痛,立时白眼一翻,什么也不知道了。

……

北风猎猎。

山头上正是冷的时候。

江沅低头看看地上的人,朝他身上踢了一脚。

一簇灰蓝色布条晃了晃。

她一路提溜着人上山,这人脸上、身上早就被刮花了,连带着那件崭新鲜亮的宝蓝色大氅,亦变成了一簇簇灰蓝色布条。

她可是牢牢记着明欣的话。

阿沅,别脏了你的手。

江沅眯起眼睛。

她走到灰蓝色布条旁边,背起手,抬腿补了两脚。

北风在耳畔响过,撩起几缕长发。厚重的乌云缓缓飘过天际,悄无声息掩住月光。

江沅从兜里掏出一壶竹叶青,咬开壶塞,噗啦啦劈头盖脸泼在邢尚远面上,随即蹲下身子,把剩下的半壶缓缓倒在墓碑前。

“裴妍。人我给你带来了。你看一眼就安心上路吧。”

她小声嘀咕:

“下辈子,再也不要遇上这种渣滓了。”

酒水顺着壶沿缓缓滴落在地,倏然间便没入黄土消失不见。

江沅抿起唇:

“你听到了。”

眼见着最后几滴酒消失在壶口,她站起身来,将酒壶掷在一旁的石头上。

玉净洁白的瓷壶碎了一地,像花瓣似的。

下山的时候,天上扑簌簌落了雪。

……

翌日。

同大雪一道覆遍整个平津城的,是关于邢二公子的佳话。

说那邢二公子对自己的外室裴姑娘用情至深。

裴姑娘一走,哎呦呦,可是要了邢二公子的命。

这人大晚上的,喝醉了酒,连哭带嚎,连滚带爬地趁夜上了山。直摔得鼻青脸肿,血口子满身。即便是这样,邢二公子也不管不顾,趴在裴姑娘墓前那通哭啊,真正是感天动地。

这不,老天爷都为之掬一把同情泪,下了平津城今年头一道雪。

……

陈春茹一面看着窗外的落雪,一面狐疑问道:

“你们说……这事儿是真是假?”

凝翠阁的姑娘们围坐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

这么个绝情绝义,五十两银子就把人打发了的渣滓,能干出大冬天晚上跑到山上去哭坟的事儿?

“听说衣裳都被山石划烂了,一条条的,跟阳春三月的柳枝儿似的。”

一个姑娘疑疑惑惑地把从街边巷角听来的话讲给大伙儿听。

“可不是?听说哭的那鼻涕眼泪都糊在一起,冻成了冰渣。”另一个姑娘补充道:

“还是大早上有人上山发现的,听说……人就直愣愣倒在坟头,身上已经埋了小半截雪,差点儿没冻死!”

“这可跟他之前那副嘴脸不一样。”有人撇撇嘴:“我可不信这人能一日之间就转了性子,变成个痴心痴恋的大情种。”

“就是。”

姑娘们七嘴八舌。

明欣捧着杯热茶,坐在角落里静静听着。

陈春茹转脸看她:“明欣,你觉得呢?”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欣弯唇笑笑,呷了口热茶。

……

“阿嚏!”

江沅揉揉发红的鼻尖。

山顶上的风是厉害。早知昨夜要下雪,她该多套件衣服的。

“好好的,怎么睡一觉就着凉了呢?”禾芳皱着眉头,摸摸屋角的暖炉。

明明烧得挺热乎的。

“要不要请安大夫过来瞧瞧?”

“不用。”江沅一面摆手,一面揉揉鼻尖。

要是大夫问起来,是怎么着了风寒,她可解释不清。

还是得去找甘弈。

那个庸医治这些病倒是有一手。别管他开的药是多喝温水还是多睡觉,屡试不爽,绝对好使。

是以江沅匆匆吃过早饭,径直奔着西郊去了。

西郊。

医馆。

甘弈把药包整整齐齐放好,提着药箱出了门。

他走了不多远,正遇着菱巧。

“阿哥!”

菱巧快走几步追上甘弈:“阿哥这是要去哪里?”

“去城里来喜坊走一趟。”甘弈语气轻快。

“我要去世宁街,正好顺路。”菱巧说着,看一眼甘弈拎着的药包。

“我帮阿哥提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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