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不去 回不来(165)(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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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支书和村干部呢?”山村回到章家湾,见村干部已经走了。

“郭支书刚刚接了个电话,走了。”山火回答。

“说什么没有?”山椿心中揣测是不是那李小明打的电说话。

“没说,屁都没放一个。我说我们明天送幺公上山,他们还是没说话,就走了。”山火也觉得村干部的行为莫明其妙。

“二娃,你去找镇上,怎么说?幺公能不能入土。”二爷虽然态度强硬,可心还是悬起的。

“能啊。按阴阳先生安排行事。”山椿淡淡地说,心中有一丝担心,但总体觉得那李小明和金丹明天不会来生事。

“那准不准备人手对付他们?”山火说话就是不着调。

“对付谁啊?”山椿问。

“不是说土葬了要来起尸吗?”山火还担心着这事,也是,这谁不担心呢。

“人家要来,是代表政府做事,你对付,你哪门子对付?想啥呢。”山椿批评了山火。

“还是得准备。”乐满也不放心。

“不用,该干什么干什么,真来了,我们就和他们说理去。不怕。”山椿由于心里没有十足把握,说话就留有余地。

夜深了,山村的夜晚凉意浓厚,四周的山上虫鸣不已,放眼望去,星空微亮,晶晶点点。

老人说,天上星,地上丁,是真的吗?

生于斯,长于斯。吃着这里的泥巴过活一辈子,死了去肥沃那滋养自己一辈子的泥巴,是每一个乡村人的心愿吧,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山椿守灵,无事就冥想着,天马行空,思绪放飞。

今天为幺公的入土,求着别人,受着别人的冷遇,心里不好受,这没什么。可这些人,身为这乡村人民的父母官,怎么能这样呢?个人的冷遇能忍,可对乡民们的恶行,能忍吗?可这些事自己也没那义务那责任去管吧?山椿思想争斗着,爬在桌上渐渐的眯着了。

幺公的葬礼一切顺利,老人终于如愿,归于他心心念的尘土,也注视着章家湾的山山水水,还天天看着自己那早已破败的老宅,那生生世世的家。

在幺公的葬礼中,抬龙杠的人却有覃农,小伙子二十岁了,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从小一直生活在这章家湾,中专毕业后,回童安街上做了两年无线电修理,觉得那街上的生活不习惯,又跑回章家湾来,想在这章家湾里承包土地做葡萄种植园。

山火舅舅担心娃娃太年轻,做不好这些事,不支持他。前次经山椿劝解后,山火的态度改变了一些,但还是有着担心。

这娃子性格也开朗,对于章家湾里的大小事情,都喜欢参与。看着他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与那一帮五十多岁,六十多岁的老人们抬着龙杠,有模有样的披着肩垫,拿着打杵,喊着号子,一个活脱脱的乡下娃子,老农民。

山椿扶着龙杠,心里老在想,这山君姐执念着的城市户口、国家粮、街上人的生活,并为此而付出了青春热血和生命,而山君姐执着的最终目的是她的儿子儿孙不再是这农门中人,不再过这农村人的生活。要是她地下有知,或是她天国有灵,看着抬着这龙杠的覃农,她会作何感想?

或许,这也正应了山君姐临终时所说的那句话‘农村,好,城市,好。都,都好。’?

回头再看看这章家湾,当初农门禁锢时的艰难困苦却生活热气腾腾,而今户口政策开放下,禁锢打开,人们都奔他们向往的城市,实现了他们的城市梦,这乡村却寂寂廖落。正在印证着山椿小时候听大人们摆玄学时所说的‘有田无人种,有路无人走,有衣无人穿,有饭无人吃。’

当初听得是让人毛骨悚然,恐怖之极。可眼下这乡村不正是这个现状吗?原来这些当初的玄学说法把人们的理解带偏了,这‘有田无人种,有路无人走,有衣无人穿,有饭无人吃’的状况也是可以以现在这种城市的发展壮大,乡村的萧条来实现的。

不过,这种现状却成就了乡下人进城的荣光,是一种进步吧。可这进城的荣光却也割断了不少乡下人这份根脉的念想,阻断了乡下人回来的脚步。

山椿胡思乱想之间,幺公的棺木已经落穴,抬棺的人开始忙碌着掩土磊坟,送葬的人已然欢声笑语地返回。

山椿的脑海里又闪现出陶渊明的挽歌:……亲人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下午山椿和火哥、覃农站在白虎台那二台地的前沿,看着章家湾沟里的那一冲的水田,大大小小,一色儿的顺沟而下。以前的肥田,收获过后,三鏫三耙,除尽杂草,筑牢田埂,蓄满田水,关水过冬,等待来年开春的满栽满插,出了多少金灿灿的稻谷,养育了多少人啊。

现在一眼看过去,却只有块田鏫过,倒了禾庄,其余的都是稻杆林立,杂草丛生,反而显得那几块鏫耙过的关冬田是那么的孤零。

回头在看看身后被疯长的野草和灌木吞食的沃土,整个章家湾就没了一丝一毫农耕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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