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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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0日,火曜日,上午10点23分。

歌舞祭町的白天是不营业的,家家店铺门户紧闭,萧条得很。

刚刚成年,面容尚且青涩的东山小红行走在街上。她闻到了久散不去的酒味、脂粉味、香水味,那些藏在灯红酒绿之中的不和谐气息混杂为了一团。

她需要一份工作,比便利店的工资结算起来更快,比临时派遣工的薪酬更高。这样,她才能为家里老迈偏心的父母,游手好闲的兄弟们支付信用卡账单,攒出能补贴全家人过日子的生活费。

除此之外——

大学的学费很昂贵。东山小红跟家里人的抗争以两年前的毕业季为结局,最终只拿到了高中文凭。

但她依旧渴望读大学,她要为自己挣一份学费。

东山小红穿着一件连衣裙,颜色是经典的黑白,所以不会过时。只不过再仔细一看,这件裙子也有三五年的历史了,样式还算得体,但不够体面。

她在街上走着,廉价的皮鞋在砖石上磕出“笃、笃、笃”的声音。她的手里紧紧攥着前几次打工时攒钱买下来的二手智能机,比市面上流行的型号老旧了三年,但基础功能齐全。

东山小红是从网络上面看到了广告过来应聘的。当然,网站上的招聘广告说得并没有那么详细,具体的工资待遇还是需要看个人条件。

大约五分钟后,她走到了那家和她有过联系的夜总会。外面的广告上果然挂着花里胡哨的海报,都是店里的招牌。年轻的女子花枝招展,或是清纯可爱,或是成熟动人。

东山小红抬头看了看店名,又看了看地址,反复确认字后才推开了门。那是一扇对于无数女孩来说通往地狱的大门,是人生下沉的开端。

夜总会里只有零星几个人,在那里打扫布置。东山小红被带到了店长的跟前。那个穿着衬衫西装,一副上班族打扮的中年男子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扫视,然后微微点头。

“底薪固定,按照酒水的营业额给提成。上班时间是晚上5点到凌晨1点。”

店长拿出来一份合同:“三个月的试用期,没本事就走人。”

他一幅公事公办的态度,却让忐忑不安的东山小红放心了一些。

东山小红看过上面的薪资待遇之后,慢吞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还按要求附上了自己的证件。

刚满20岁,是可以喝酒的年纪。店长对这一点比较满意——他这里的生意可都是合法的。

当然,合法的生意仅限于发生在这家夜总会范围内的。每天晚上在街边巡逻的警察,也不能阻止人们自己选择跨线。

至于为了吸引更多更好的客人而去借高利贷,置换服装,修整面容来包装自己,是店员自己的事情。想要从客人那边获得奢侈品作为礼物而出卖自己,也是自己的事情。若是因为工作压力过大,跑去隔壁的牛郎店消费,最后陷入别人的温柔乡,为了高消费而背债,去下海拍片,或者彻底堕落用药麻痹自我,也是自己的事情。

这条街上,每年都有讲不清的人消失。霓虹灯下,从来都满是黑暗。

对于东山小红这样一个看着便十分青涩单纯,努力打工赚钱的年轻人,店长并没有给出多余的同情心。

他已经算是难得有良心的了。每当有新人进来,还记得提醒一下她们:想要获得多少,就得付出多少。

12月23日,金曜日,凌晨1点28分。

东山小红和店里的几个人正在打扫卫生。她拧好拖把,拖去滴在地上的酒水,像是被招过来当保洁小妹的。

东山小红经过简单的培训就上岗了。当然,她并没有什么看中她的客人,只是作为气氛组,是别的女公关附带的赠送品。

那些酒水的营业额并不算在她的头上,店里的其他人对她的态度也不像电视剧里的那般针锋相对。倒不如说,她们根本看不起这个乡下来的土里土气的小姑娘。等什么时候她会装扮自己了,那时才能被她们看在眼里。

按照店里的规矩,没有什么营收的店员,晚上是要留下来打扫卫生的。店长又不是慈善家,他也不是没发工资,当然是物尽其用了。

东山小红为此还感到安心。出台陪酒这种活,对于她这样生涩的女生来说,还是过于刺激了。

12月24日,土曜日,平安夜。

这是店里一年难得几次的高峰时期,整条街都非常热闹。

今天来的客人很豪气地点了香槟塔,给店里的头牌玛利亚小姐冲业绩。东山小红在旁边做气氛组,为他们打call。

她的眼神里透露着一些恰当的,适时的羡慕。

玛利亚小姐光这一天能拿到的提成,就足够她给家里寄半年的生活费了。东山小红并不奢望有谁会为自己豪掷千万,只是想想罢了。

比起这个,她更在意前两天爸妈打来的电话,信号来自北海道的乡下。电话里的声音没有表达对在大城市讨生活的女儿的关心,反而是叫她趁新年在外多赚点加班费,好给家里添置新的家具。

“新工作稳定了吗?薪资给多少?过年有加班费吗?下次什么时候给家里寄钱?”

想到这件事,她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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