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齐心(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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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手示意放行。

他便愈发得意,大笑着扬长而去。

那孙丙成还想说两句客套话,可望见周遭人悲愤的眼神,哪儿敢废话,似条受惊的狗,缀着主人的后脚跟,也夹尾走了。

…………

孙丙成与海平离开了,却留下一盆冰水将富贵坊里燃起的狂热浇灭成了死灰,人们又坠回了冷冰冰的现实里。

还有五天。

华翁就会丢掉邸店。

鬼王庙就将在富贵坊里拔地而起。

大伙会失去仅存的立身之所,而后辗转沟壑。

沉默笼罩着人们,人们望着自个儿的主心骨,华翁却一声不吭,似乎陷入了某种激烈的内心挣扎之中难以自拔。

良久。

有人迟疑着提议,抓紧这五天,把粮仓建成。

立马有人反驳。

原来粮仓虽能由货栈改建,有现成的梁柱框架可用,但依契约,粮仓是有规格要求的。

墙体得由原本的土木改为砖石,屋顶不能用茅草而得用青瓦。

又因着钱唐潮湿多雨,地面须得抬升悬空以防水;且地板要铺设三层,一层沙子,一层稻草,一层木板,用以防潮。

前段时间施工的工匠们只是装模作样演戏,改建进度堪忧,且离开前,还佯装斗殴,把建筑内部打砸得一塌糊涂,更增改建难度。

更何况,城中各商家行会都被潮义信威胁,不敢掺和进来。

一来时间紧迫,二来没有匠人,三来缺少建材,为之奈何?

人们又想了许多法子,但在窟窿城这个拦路虎下,都难以成行,徒增惨淡而已。

人群边沿。

黄尾问李长安:“若是道长会如何破此危局?”

“我?”李长安略作思考,摇了摇头,“我的法子,华翁定不肯用。”

李长安是乱世里刀口舔血的独行客,华翁是城市间苦心经营的一帮之主,两人处事风格截然不同。

黄尾聪明,立刻了然,他竖起大拇指,这是跟道士学的。

“道长与华老都是顶好的英雄豪杰,天下之事都要一力承担。”他顿了顿,笑道,“可是大家伙的事情还是得让大家伙来做呀。”

说罢。

高声喊道:

“我还以为有什么天大的难事,原来不过区区几间粮仓,这不是小事一桩么?”

大伙都在惶惶不安,听着这话连忙看来,却见是黄尾,立马大失所望。

有人甚至破口大骂:“你这毛鬼!以为粮仓是那蘑菇,你一泡狗尿,便能长出来?”

黄尾奋力挤进人群中央,笑嘻嘻回答:“区区黄尾当然办不成。”

“可在场的这么多的叔爷姑婶兄弟姊妹……”他慢慢目视周遭诸人一圈,最后向着华老躬身一礼,“只消华老肯开口,什么事做不成呢?”

…………

行会的匠人们不敢接手粮仓的改建,但并非只有行会才有匠人。

譬如,大憨与他的同乡,他们是鬼,自然无缘进入行会,却是顶好的石匠,也点懂建房子的其他手艺。

可要在五天内赶完工期,不能全靠他们。

十钱神的事业愈发红火,许多有一技之长的死人主动上门,希望能做个“家神”。黄尾便将其中瓦匠、木匠之类都召集过来,而他们也乐意为华翁这个孤魂野鬼的庇护人卖把力气。

于是当天便涌入货栈,将里头清理一新。

次日,天光大亮,富贵坊沿街的商铺竟都大门紧闭,说是约定好,要在今日一起修缮院子。

院墙都扒掉,但砖石都好生生一块块堆叠好放在一处,码头卖力气的汉子们不请自来,将砖石都一担担挑进了华翁的工地,连带着米铺要处理的陈年糯米也一并担了过去。

于是,第二天,鬼工匠们挑捡出能用的砖块,熬煮好灰浆,修好了粮仓的砖墙。

又次日。

天光未明,慈幼院一夜间变回了原先的茅草顶。李长安几个把连夜扒下来的青瓦挑去工地,却在蒙蒙雾气中,撞见了几伙同样“鬼祟”的身影。大伙儿都没有交流,只是拱手致意后各自离去,留下一担担瓦片而已。

于是,第三天,粮仓封好了瓦顶。

再是次日。

工地上早早一片喧腾,不住有人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去。他们有的担来泥沙,从自家墙上刮下来的;有的送来了木板,从门框里拆出来的;有的背来了稻草与芦苇,那是从床上扒过来的;有的甚至搬来了储水防火的水缸,那原本是自家的破米缸。

于是,第四天,粮仓铺好了地板。

到了第五天,到了验收的日子。

姗姗来迟的增福庙道人在人群殷切而忐忑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对华翁说了声“恭喜”。

五天建成粮仓之事,早已传遍了钱唐,可谓人人皆知。

所以当华翁颤抖着接过道人递过的银票,周遭的人群开始纵情欢呼,这位养尊处优的十三家的修士只是皱了皱眉头,没去呵斥人们的“放肆”。

但当他要离开时,却被拦住。

“仙长留步,还有一桩事需您见证哩。”

很快,大憨驱着牛车赶来,车上拉着一副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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