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十钱神 完(3 / 4)
双肩。
像扯开一团棉絮。
毛神的法身被撕成两半,露出藏在其中的真身。
应该是个男子,李长安根本没看清他的面孔,巨大的骷髅丛雾中钻出来,一口吞没了他。
“斩妖!”
青光斩开邪气。
李长安不假思索掷出“宝剑”。
缠绕法力的“宝剑”当即洞开黑雾,可黑雾又转眼合拢,翻涌着发出阵阵怪笑。
“小鬼揭露有功,且饶汝一命。”
就像那夜在咸宜庵中,迅速收起,退入城墙下的排污口,消失不见。
寒雾又吹重几重,天上月儿愈显朦胧,野猫们去而复返,一对对绿油油的“星星”在四面墙头亮起来,长长短短、高高低低“喵喵”叫着,似在催促李长安,闹剧已然结束,他该离开,把夜晚的舞台还给猫儿们了。
…………
被抓进窟窿城的鬼结局如何?
有的说,被鬼王与它手下凶煞分食了。
有的说,已然永镇窟窿城下,钱唐城沟渠里游荡的怪声便是他们昼夜不休的哀嚎。
有的说,已投入钱塘江,冲进东海,一了百了。
众说纷纭,连黄尾这个鬼中百晓生也弄不清楚,只能明确一点。
人间再无人见过。
后续之事,活人这边,钱唐鬼神之事太多,富贵坊人又太穷,没勾起多少波澜。
倒是死人那头。
李长安挂名会社—褐衣帮的话事人,同时也是黄尾等寄身邸店的主人家华翁登门造访。
“他本是咱们褐衣帮的兄弟,平素为人仗义阔绰,帮众有生计艰难求上他的,无一不施以援手。在周遭的死人中颇有威望,前段时间被帮里推举上去,作了富贵坊的日游。可惜没风光多久便倒了霉,接到了‘鬼王贴’。他积蓄不够,又抹不开脸向别人开口,窘迫之下昏了头……嘿,好端端一条汉子,罪不至此啊!”
李长安不置与否,他根本不在乎华翁的话是真是假。
态度也不加掩饰。
华翁深深看着他,忽然开口:“老朽不喜尔等。”
李长安点头:“我晓得。”
“不!你不晓得。”华翁道,“先前不喜,是因你与黄尾那混账为伍。如今不喜,是因我看过你作法之地,知晓你是那江湖任侠之士,刀头舔血之辈,动辄便要取人性命、坏鬼魂魄。外头世道如此,无甚可说。但这不是钱唐的规矩!”
他语气稍稍放缓。
“你如今也成了鬼,当晓得,人死尚能做鬼,鬼死便什么也不剩了。”
李长安心思一动:“那魙呢?”
问题换来华翁一声嗤笑。
“先前之事,我压下去了。往后之事,该怎么做,你自个儿好生思量吧。”
离去前,他留下了一笔钱,并不多,说是那毛神遗产的折现。如何处理?让道士自己决定。
李长安把钱原封不动给了何五妹,于是何五妹便晓得了事情始末。
…………
又一个翌日。
天不亮。
何五妹拎着何泥鳅挨家挨户上门致歉。
具体步骤是这样的。
先是道歉:“啪啪”抽何泥鳅几个竹条炒肉,没敢多打,二十多家呢,怕不够揍。
再是还钱:何泥鳅从小伙伴们手里“众筹”了钱款,理由是置办祭神所需和孝敬十钱老爷。
最后是赔礼:小娃娃们被鬼附身去码头抗包,多少损伤了身子。但没给钱,穷人家舍不得用;也没给肉,穷人家舍不得吃。给了固本培元的药。
三个步骤一气呵成后。
何五妹自去下一户人家。
主人家则关起门开始揍自家娃。
整整大半天,富贵坊到处是此起彼伏的小孩儿哭喊声。
何泥鳅挨的竹条最多,但何五妹心肠软,不舍得下死力,别的小伙伴儿还在“暗自神伤”,他已抹了药,活蹦乱跳下了床,悄悄溜进了自个儿的秘密基地——慈幼院后院的废弃厢房。
厢房早坍塌了,木头、瓦片这些能用的东西都被捡走,留得四面半朽的墙围起孟月生长着的草与花。
何泥鳅寻了个角落把自己藏起来,满腹委屈。
他不是委屈自己的屁股,他晓得自己是活该哩。
在他想来,不玩“祭神”游戏,邪祟就不会盯上他们。不在游戏中搞出那么多奇怪步骤,邪祟也找不着借口下手。
而游戏是他提议玩儿的,是为了从中搞钱;步骤也是他想出来的,为了搞更多的钱。虽说,他也有些不安,所以才把斩龙剑藏进了神像里。出事后,也及时找着了李长安出面解决。
但错的就是错的,活该就是活该。
他委屈的是钱。
固本培元的药不便宜,虽有补偿,但何五妹仍贴了一些进去,何泥鳅想还给何五妹。
可是,还了钱,就没法子买梳子,买不着梳子,到了祭潮节,五娘发髻上又该佩戴什么呢?
何五妹房中有个阖锁严实的箱子,箱子里有她的琴和一身行头,只有出门为人弹琴和一些必要场合,才会动用。
何泥鳅记事以来,院子一年比一年破,孩子们一年比一年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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