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知根知底（1 / 2）

等了许久。</br>惊涛骇浪终归风止波停，如暴风雨席卷过后，只剩断枝残叶，一片狼藉。</br>你最想要的是什么？</br>她曾经也这么问过陆修。</br>他说以后告诉她，可再也没以后了。</br>这句话就像钩子，勾出内心，勾出往昔，她不仅很想他，还想起来很多很多他跟她说过的话。</br>胸口空落落地疼，漫地漫天的。</br>黑沉沉的夏夜里，晚风吹过，脸上冰冰凉凉的。</br>“不知道……”</br>梁婠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br>“不知道？”</br>高潜嘶的一声，拧着眉头看她，实在不懂她为何哭。</br>白白净净的尖脸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眼底却红红的，像兔子眼，只眨眼的工夫，那里头盛的水就溢了出来，顺着脸颊一路而下，不一会儿面上就湿漉漉的。</br>高潜抬起手，往那眼泪上摸去，湿湿热热的。</br>他自己哭过。</br>他也见别人哭过，呼天抢地、大喊大叫，无一不是磕头求他饶命的。</br>他还见她哭过，是在王庭樾死的时候，痛哭流涕的样子，与旁人无异。</br>可今天，她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声嘶力竭，甚至不出一声，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眼泪就是源源不断……</br>不知为何这种寂寂无声的，却瞧着比那号天哭地更觉悲痛。</br>他只是问了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又不是要取人性命，何至于此？</br>除非——</br>他乌瞳直勾勾盯着她：“你是真的对他动了情，是吗？”</br>梁婠咬了咬唇瓣，垂下眼，没有否认。</br>高潜甩掉指尖沾上的湿意，抬起她的下巴，语气不阴不阳：“放着孤的昭仪不做，宁可去做宫女，就连给内侍做对食都无所谓，是因为对他动了情，觉得对不起他，后悔了，是吗？”</br>梁婠还是沉默。</br>高潜过于苍白的脸上，阴冷阴冷的：“杀他，你后悔了，是吗？”</br>“是……”</br>是？</br>高潜不由自主皱起眉。</br>梁婠依旧是先前跪着的姿势，在他一瞬不瞬的逼视之下，眼眸潮湿，索性坦白。</br>“我曾经以为我想要的就是那座宫殿，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其余的我都可以不管不顾、什么都可以抛弃放弃……”</br>她已然哽咽。</br>“可直到他死了，我才发现……”</br>话未说完，答案却昭然若揭。</br>高潜凉凉道：“才发现比起孤的含光殿，你更想要的是他，是吗？”</br>他丢开手，直起身，凤目微阖，心思难测。</br>梁婠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吸着气，自那天后，她再没哭过，胸口已憋闷了太久，如果再不发泄释放，真的快要熬不住了。</br>高潜垂眸，默默看她片刻。</br>半晌，梁婠止住泪意，仰面：“是妾辜负了陛下的期望，妾愿接受任何惩罚，只是——”</br>高潜扬了扬眉，脸上闪过了然之色：“只是想求孤饶了你的母亲与长姊，对吗？”</br>为了拿捏她，高潜一直将阿娘与阿姊关押在诏狱里。</br>梁婠伏地一拜不起：“妾愧对于陛下，亦自觉无颜面再见陛下。”</br>高潜瞅一眼地上的人，沉默良久，不知在想什么，可周身的阴郁之气，渐渐隐入黑夜。</br>他视线将她从头到尾轻扫一遍，淡淡一笑，似安抚，也似警告。</br>“罢了，对他生情一事，既然人都已死，孤也就不予追究了。不过往后，昭仪还需恪守本分，尽你应尽之事。”</br>梁婠仰起脸，湿润的眼睛里充满疑惑，干净的声线里带了丝沙哑：“陛下为何还要给我机会？”</br>高潜俯下身，摸了摸她的头顶，叹气：“孤缺少的不是骨器。”</br>梁婠睁着水汪汪的眼睛：“这世上除了妾，定然还会有别人愿意陪同陛下一起赏玩它们。”</br>高潜握住她的肩膀，将人扶起来，弯着唇，笑容很深：“去看看你的含光殿吧，往后还要在那里住很久呢。”</br>梁婠落他半步，脚下沉沉的，脸上也不见什么欢喜，整个人几乎是被他拖着往含光殿去的。</br>高潜偏头看一眼情绪低落的人，幽幽道：“或者，你想住在太极殿也无不可。”</br>语气莫名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欢欣。</br>她越难过，他越开心。</br>梁婠垂下眼，盯住拉着她的那只手：“可是妾已经答应太后，要给内侍做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