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厄庇墨亚(3 / 5)
山峦在港湾边沿插入城墙,成为厄庇墨亚防线的一角。而就在洁白城墙与岩礁相接的拐角之处,巨石堆叠,仿佛堵住了什么出口。
即便移动到这里,也还算在城中,不会阻碍释放盖亚的加护之力。
但距离城外也仅仅一步之遥。何等恶毒!
赫尔墨斯金剑出鞘。
巨石轰然碎裂,露出一个幽深的岩穴,斗折通向地下。
他不假思索地冲进去。
岩洞宛若迷宫,昏暗不见天日,但赫尔墨斯毫无犹疑,在火炬的引导下,飞快穿梭于甬道中。
不知道深入地下多久,前方突然再无分叉口。
循着狭窄的通路到底,赫尔墨斯骤然置身于地底广阔的深谷。
赫卡忒的火炬颤抖了一下,从顶端开始向下整根燃烧,在地下幽谷照出一片苍白火焰摇曳的光之池塘。
但赫尔墨斯也不再需要指引。他目光锁定一点后视野便变得狭窄。其他都看不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他的眼里只有某处谷口显然从别处搬来的灰白色巨石,还有它堵住的洞穴出入口。
下一刻,赫尔墨斯就到了巨石面前。
剑尖精准地刺入关键位置,彻底破坏表面的石刻。
切割巨石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不能这样。他想。如果没拿捏好破开岩石的位置,碎石会落进去,反而把她砸伤。要小心谨慎快速地……
在神之兵器面前,坚硬的石头也与柔软的泥土无异。
首先破开的是一个圆洞。
赫尔墨斯看见了衣物的一角。
离得很近,就在门口。
他欣然启唇,想要呼唤,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挥剑一削到底,而后侧身,用蛮力将半边巨石拖拽到地。石屑烟尘四溢,他飞身进去,凭感觉将洞口的人直接抱出来。
他们的重逢本不该在这里,被宙斯还有厄洛斯的行动打乱步调,为众神的纷争阻挠,好在他还是找到她了。她一定愤怒又委屈,会发脾气拒绝应答,但他会--
怀抱的是熟悉的轮廓,却又是陌生的触感。
赫尔墨斯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好像被冷风吹醒,却跌进另一个噩梦。
他低头擦拭怀中躯体的脸颊,细致地拂去尘土,轻轻呼唤:“潘多拉,潘多拉?是我。”
她的睫毛开始颤动,眼睑半开,目光涣散地盯着他,仿佛忘记了他是谁,然后她终于认出他,急促地抽气,双眸瞪大的同时泛起水光,挣扎着要推开他。她需要睡眠,而他不需要,所以他总是会忍不住又是啄又是吮吻地闹醒她;有时候她会装睡,直到终于受不了才红着脸启眸瞪他。不论如何,她一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他,他喜欢这样。她的眼睛是灰色的,而他是黑发,因此他映在她眼里的影子总是很明显。他时常因为在她眼里找到自己而心动神驰,那难以自抑的喜悦让他甚至有一些难堪。
本该如此。
然而不论他如何呼唤,潘多拉依旧固执地流连于浑噩的梦乡,不祥的淡青色覆盖着她苍白的脸庞。
“睁开眼,”赫尔墨斯的声音从细小处开始溃塌,“看我一眼,看看我--”
地底阴寒的气息裹挟着恶意袭来,这寒意本不足以侵袭神明之体。他依然觉得冷。和潘多拉一样。他蓦地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抱着她,感觉怎么都不对。
还有办法。还能够补救。对。他当然有备而来。
赫尔墨斯摸出一直藏在身上的双耳瓶,砸开封盖,将瓶口凑到潘多拉的唇边。
这是神明的食粮,是赐予少数被神钟爱之人的仙馔密酒。
闪光的神酒沾湿皲裂的嘴唇,却无法顺利流进口中,反而沾湿脖颈与衣裳。他只能试着扳开她的嘴。
“该醒来了。……”
赫尔墨斯执拗地继续往她的口中灌注神酒,甚至含住酒浆喷吐为雾,试图让潘多拉的脸庞重新恢复温暖。
即便是仙馔密酒,也无法起死回生?
很简单的事,他花了平时所需数倍时间才想明白。
赫尔墨斯筹划时没有认真将潘多拉已死作为前提细想过,更没有试过给死者饮下仙酒。也没有别的神祇试过这般豪奢之举。
有这疏忽只因他之前不止一次奉命将英雄死去的灵魂引到天空之座前,旁观他们接受永生。他看到还呼吸着的凡人饮下神明的佳酿便获得不死,见证英雄的魂灵举杯然后跻身神灵之列,便一厢情愿地认定前者引发后者,混淆前提,得出结论,坚信获赠神酒就会摆脱死的侵扰。并非如此,生前就饮下仙馔密酒是一回事,死后荣登奥林波斯是另一回事,引发复生神迹的是万神之王的认可。他的偏信实为后此谬误。
“不要这样。”
不应该是这样。
他忘记了是一支金箭在他胸中燃起爱火,又是另一支铅箭将烈焰掐灭。
也是同一时刻,赫尔墨斯的某一个侧面冷静而残酷地做出判断,其实在他抵达厄庇墨亚之前,潘多拉就已经开始逐渐冷却。
即便厄庇墨透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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