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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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高挂,洒下一地清辉。

这个时辰,大多人都已进入睡熟的梦乡,青鱼巷很安静,姜沅的小宅子也寂然无声。

院里正房的灯烛早已熄灭,偶有几声轻微的呢喃响起,那是宁宁说了梦话,姜沅在哄她。

她的声音很小,很轻柔,若不仔细去听,根本难以察觉,但裴元洵重又高坐在房顶之上,他侧耳凝神,便可以清楚地听到。

稍顷后,屋内的声音消失,小院又陷入一片睡梦的寂静之中,只偶有几声虫鸣声从墙根处低低传来,显得聒噪而突兀。

过了许久,静谧无声中,突然响起一阵窸窣的响动,片刻后,裴元洵拿出一半玉坠,他垂眸看着,脸色黯然沉凝。

他的玉环,曾一分为二,他掌心中的,是其中一半,而另一半,用做了娶妻的定情信物。

他记起回兴州的那一天,严姑娘提醒姜沅他有婚约,那些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他想,其实,不必严姑娘提醒,姜沅要比她清楚得多。

因为,三年之前,他打算定亲娶妻时,她就在将军府,就在他身边。

那个时候,他告诉她待正妻进府后,会允她诞下子嗣,他以为那就是对她莫大的宠爱了。

她那个时候是什么想法?

他想,她心里应该是很难过的吧。

可她身份低微,又不得宠爱,只能默默把苦楚咽下,含笑恭喜他要迎娶正妻。

但,他所做的蠢事,还不止这一件。

三年前的那一日,沈曦因花粉得了应激之症,在所有人都怀疑是她下毒谋害时,众目睽睽之下,她眼眸含泪望着他,他却没有坚定地选择相信她,而是将沈曦送去了御医堂,直到查清真相后,他才去了她反省思过的佛堂。

他突地想起来了,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姜沅看他的眼神里便不再有任何灼灼光亮了。

可他太过迟钝,又太过自以为是,竟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变化,也从没感同身受地体谅过她的处境。

直到昨日,他亲眼看到她收下季大夫的那半块玉坠,他霎时嫉妒难言,心如刀绞。

那时,他才真真切切地明白,情爱不可分享,喜欢,爱慕,情深入骨时,便只想偏执地占有对方,怎可能容下对方身边还有旁人?

而他,却以为妻妾能够相和。

是他曾经的自以为是,伤害了她,又将会伤害沈曦。

如今三年已过,沈老侯爷三年丧祭将至,沈曦孝期也要满了,这意味着,他们的婚期该再次提上日程。

可这一次,他却清清楚楚地明白,此生,除了姜沅,他心里不会再容下旁人。

将要失信于沈曦,他很抱歉,但别无他法,继续下去,只会伤害到她,他只能请她原谅,再竭尽所能地弥补她。

而他也知道,以姜沅良善的性格,若是她知道他退婚的缘由,大约此生,她都会愧对于沈曦,并且会对他愈发避而远之。

但他,此时已

不能再违背自己的心意。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晨光熹微时,那枝繁叶茂的杏花树随着晨风悄然拂动,裴元洵跃下房顶,深深看了它最后几眼。

片刻后,他无声离开了青鱼巷。

半个时辰后,两匹快马离开裴家祖宅,向京都的方向疾驰而去。

~~~

京都,南安侯府。

沈老侯爷已逝三年,这一天的三年祭,前来祭奠的各位亲朋故交都已离开,只有太子和太子妃尚还未走。

不过,这会子太子殿下不知去了何处,只有太子妃云氏留在堂内陪沈老夫人说话。

沈老夫人与皇后娘娘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太子乃是皇后所出,按照辈分,太子与太子妃都应唤她姨母。

云氏身子骨柔弱,为人娴雅安静,温柔体贴,她这几日染了风寒,今日又受了累,跟沈老夫人说了会儿话,便有些精神不济。

她脸色苍白,有些病恹恹的模样,此时却还强撑着精神,沈老夫人看了她几眼,没作声。

过了许久,天都快黑了,沈老夫人慢慢喝了口茶,道:“时辰不早了,太子妃与太子一同回去吧,老身今天祭奠侯爷哭了一场,也累得慌,要是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太子妃见谅。”

太子没说要走,云氏不敢做主,她想了想,轻声道:“姨母累了,先去歇息吧,我在这里等着殿下。”

她这样说了,沈老夫人便没再说什么。

不过,就在她打算起身离开时,守门的小厮拿了几样金元宝纸衣之类的东西过来,道:“老夫人,这是景夫人差人送来的,她说眼睛没好,不便回府,这是祭奠老侯爷的,请老夫人代为烧了。”

那金元宝是用黄纸叠的,不是外头卖的样式,个个叠得整整齐齐,一看便折得很用心,还用白线串成长长一串,装在黄纸袋里。

沈老夫人看了几眼,脸色十分不妙。

不过,顾及太子妃还在这里,她没说什么,只吩咐身边的大丫鬟收起来。

那丫鬟应声走上前,将黄纸袋提在手里,快步走了出去。

等走到无人处时,她吩咐小丫头将那些东西扔到水井里,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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