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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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一盏孤灯幽亮。

从暮色四合到夜色深沉,裴元洵僵如冷石,一动未动,沉冷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晦暗挫败。

他又想到了姜沅的那句话。

她泪眼朦胧地问,为何不能放过她?

每次回想,心如刀割。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和宁宁,为何她毫不体谅感激,反而拼命拒绝?

可能,是他错了。

身份、地位、富贵,他能给她的,她都不要,是因为,夫妻情分,在她心头已无半分痕迹。

也许,自从她决意离开将军府那日起,所有的一切,都已被她无情斩断。

她当初诞下他的孩子,其实也并非出于对他余留的爱意,而只是,她性情善良,不舍得丢弃一条生命。

是他低估了她的决绝,也高估了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

他忽然觉得自己愚蠢。

他并非耽于情爱之人,儿女情长,尤为不屑,此时,却接连缠绵于此,甚至,深陷于其中而不能自拔。

既然她冷心绝情,他也不会再放任自己沉陷下去。

孤灯即将燃尽,烛火无力地跳跃几下后,房内归于一片晦暗。

寂然黑夜中,裴元洵负手起身,胸膛沉闷地起伏数息后,他大步走向靠窗处。

窗外,半弯冷月隐于层云之后,天地间灰蒙蒙的一片,凉风阵阵袭来,让人遍体生寒。

将近十月底,清远县冷意十足,但京都的夜色,还不会如此晦暗寒凉。

天色微亮时,东远捏着封信,叩响了书房的门。

片刻后,房内响起一道清冷干哑的嗓音:“何事?”

东远踌躇片刻,主子在黯然神伤,他心里也跟着难过,但此时事情紧急,不得不汇报。

他回道:“主子,是府里来了急信,老夫人心疾之症犯了,已卧床三日,尚未好转。”

房门很快打开,裴元洵大步走了出来。

他剑眉拧紧,一目十行地看完信笺,沉声道:“今日回府。”

默然片刻,他喉结艰涩地滚了滚,又低声对东远道:“我去给宁宁道别,你先收拾东西。”

半柱香后,天空下起了雨,淅淅沥沥,连绵不断。

斜雨翻飞中,姜宅的院门再度被敲响。

姜沅打开了门。

裴元洵立在宅门外。

他没有打伞,细雨飘落在他的发梢额角,连长睫都沾上一层水雾。

姜沅轻咬住唇,看着对面脸色沉冷的男人,道:“将军还有什么事?”

她说话的时候,下意识按住门闩,是以一个防备的姿态,在跟他说话。

裴元洵垂眸沉沉地看着她。

这个动作,让他心头一阵刺痛。

片刻后,他哑声开口:“我要回京都了,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姜沅放在门闩上的手一松,暗自舒了口气,轻声

道:“将军是同我们来告别的吗?”

裴元洵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姜沅想了想,道:“那......我把宁宁抱过来,您再见她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听到这个字眼,裴元洵的沉冷脸色微微变了。

他低头看着姜沅,痛苦地闭了闭眸子复又睁开,淡声道:“我先同你说几句话。”

姜沅轻轻点了点头,对他道:“将军说吧。”

裴元洵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沉默许久,道:“最近发生的许多事,是我欺瞒了你,你不要恨我。”

姜沅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其实,昨晚,他离开酒楼后,侯夫人找她聊了很久。

她说,李侯爷曾与将军一同上战场,那时大雍在边境与邻国一战,他们只有区区三千人,而对方足有五万士兵,在这种几乎毫无胜算的战况下,他屡出奇招,大退敌兵,而侯爷当时身负重伤,是将军不离不弃,一步一步,将他背回了营地。

她还说,将军是忠孝守信之人,为朝廷尽忠,为母亲尽孝,说话一言九鼎,从不失信,只有对她,才用了心机。

她又说,将军要考虑得太多,权衡种种,能够立她为正妻,已为礼法所不容了,毕竟,大雍朝内,即便是高门大户,也几乎没有正妻并立的情况,只有沈老侯爷在世时,曾有过两房嫡妻,不过,那是绝无仅有的情况,是官家亲自下旨允许的例外,而将军已考虑得颇为周到,他打算抬高她的身份,带她们母女回京后,向官家求一道旨意,许她以正妻之位。

只是,这一切,还没有顺利发生,便因她提前发现,而不得不中止。

姜沅难过地笑了笑,摇头道:“我假死离府,也曾欺瞒过将军,我们算是扯平了。”

裴元洵沉闷地吐了口气,道:“你们在此生活不易,若你以后遇到什么难处,尽管给我写信,宁宁毕竟是我的孩子,即便你不愿随我回去,我也不会对你们坐视不理。”

顿了顿,他很快又补充道:“当然,如果你们能生活得很好,那就再好不过了。”

姜沅低下头,轻声道:“您放心吧,不必担心我们,我会悉心抚养宁宁长大,以后山高水远,再难相见,希望将军万事顺遂,一世无忧。”

裴元洵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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