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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撑着泥土,伸出另一只手拔了根草丢进湖中心。
在离开那个梦境之后,太宰治就接到了来自医院的消息。
津岛温树化作金光消失不见了。
连最后的尸体都没有剩下,太宰治不想给他立墓碑,毕竟津岛温树已经有了一座墓碑——这种东西又不是什么好的,没必要再来一个。
他在重症监护室里坐了很久就出来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面对空荡荡的病床,太宰治也不知道自己要给出什么反应才合适。现在是夏天,十年前津岛温树失踪、他离开津岛家的那个时候,正好也是和现在一样的夏天。十年前的他找遍了津岛家的每一个角落,去报案去调动人手搜索,用脚步丈量了青森县的土地,徒劳地寻找着其实早就已经躺在湖底的哥哥,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之前有过先例,现在也不用再来一次了。
津岛温树总喜欢悄无声息地离开。
太宰治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湖畔,从落日坐到了天黑。繁星在夜空中闪烁,纵然现在是夏日,夜晚也仍旧带上了一点凉意。太宰治忽然站了起来,双目盯着湖水,蹲下身,让湖水浸没过了手腕。
——很冷。
——真的很冷。
和津岛温树身上的温度一模一样。
他的手浸泡在湖水里,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津岛温树身上的温度,就能再一次见到他。
恍惚间,太宰治竟然看见二十岁的津岛温树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穿着那身眼熟的白色和服,风吹起过于宽大的袖子。他安静地望着太宰治,嘴角含着温柔的笑。
“……是你吗?”
太宰治愣了愣,问:“我明明没有睡着,这是梦吗?”
津岛温树慢慢地走了过来——太宰治这才发现,他竟然是在水面上行走的。津岛温树打量了他一下,轻柔地托起他的手腕,用自己的衣袖擦去太宰治手上的水珠。
“不要把手伸进水里泡太久,”他没有回答太宰治的问题,只是叮嘱,“回去吧。”
太宰治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早就没有了津岛温树的身影。他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上面没有任何被水浸泡过的痕迹,指尖只有泥土传来的微微湿意。
——太宰治这才明白,原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毕竟津岛温树死后的这些天,他从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次,躺在床上根本没有办法闭上眼睛。
太宰治很理智,一直分得清何为现实何为虚幻。
可是现在。
他宁愿自己还是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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