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院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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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八院内

闻灯反复告诉自己,这事由他而起,步绛玄是帮忙的,是被连累的,惩罚理应由自己承担,不过是区区五遍院规而已,而且步绛玄没有将所有的处罚推脱掉,他要写一份检讨,并非自己一人受罪。

闻灯的心情平静下来,唇角往上翘起,扯出礼节性的微笑,问:“院规在哪?我在哪里抄?”

步绛玄将他带去静室,予他笔墨纸砚,以及一本薄册。

薄册里记录的便是院规,规矩有长有短各种各样,分门别类编号排序,闻灯首先看的是最后一页最后一条,这条的序号正正是一百。

这说明院规共计一百条。假设平均一条二十字,抄一份便要写两千字,抄五份便是一万字!闻灯想了想他在云舟上刷题时表现出的手速,发现这是一个相当浩大的工程。

闻灯双手抖了抖,抬起头,想问问步绛玄可否帮他分担些,却见这人靠窗坐下,取出一本书开始读。

院中秋雨渐细,远处幽林深深,檀色窗棂前,步绛玄盘膝而坐,身姿端正,长发高束,眉眼专注,静得像幅画。

闻灯看着他,张了张嘴,终究是没忍心打扰这幅画。过了会儿,他垮下肩膀,慢吞吞摊开院规册子,摊开纸,提笔蘸墨。

步绛玄翻书的声音轻不可闻,静室里只能听见闻灯笔墨走纸之声,再有便是院内的秋雨秋风沙沙声,以及每隔一个时辰报时一次的钟声。

那是从白玉京正中心塔楼里敲出的钟声,声音清越空灵,掠过耳畔,很有静心凝神之效,可闻灯听见后,坐姿一下子变成趴姿,倒桌不起。

他现在才抄到第一遍的第十三条,速度不及龟爬。

“写字时当端坐。”步绛玄忽然开口,语气端的是严肃。

“你干嘛管我这个?”闻灯觉得神奇,上半身噌的直起来,睁大眼盯紧步绛玄。这一看,他发现了点儿细节问题——步绛玄手上的书,已不是刚开始那本。

闻灯眉头皱起,直觉这人的行为不简单,问:“你为什么光看书,不写检讨?”

步绛玄将书放到案上,对上闻灯的视线,未做言语。

闻灯细细观察,发现问题大了,表情沉下去,向着步绛玄倾身:“你其实没有打算交检讨和罚抄,对不对?”

沉默如滴落的墨水,在静室内蔓延开。

这样的氛围不似安静,是人刻意地不说话不表态,但无形之中已表明态度。闻灯唇线紧抿,凝视住步绛玄,不想放过他面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可惜他神情不变。

片刻过后,步绛玄拿起书,开口:“打便打了,我不认为是错,何须接受处罚。”

这话听起来竟有几分随意,甚至还很理直气壮,总之是承认了。

闻灯啪的一声搁下笔,语调上扬:“那你不早说?”

步绛玄道:“抄写有助于记忆。”

闻灯:“……”

闻灯气笑了:“你他娘的还是为我好?”

听他如此用词,步绛玄皱了下眉。

闻灯一把抓起刚才抄的几页纸,但又一顿、放下,拿起两张空白的,揉成团、丢出去。

纸团在地上弹了几下,落到步绛玄身侧,从他绛红衣衫一角上擦过。这坐在窗旁、手执书册的人敛眸一扫,道:“既然不愿,那便不抄了。”

“你当我一开始很情愿吗?”闻灯愤怒地翻了个白眼,右眉眉尾的那抹红痕仿佛飞起,转念一想是他主动开的口,更是生气,抱着手臂,语气略显自嘲:“是我自作多情,上赶着自讨苦吃。”

步绛玄极不明显地捏紧书,静默几息,垂眼复又撩起,对闻灯说:“院规共计一百则,我讲给你听。”

“谢谢,就不麻烦你了。”闻灯面无表情道。

“我带你熟悉白玉京。”步绛玄又道。

“外面在下雨。”闻灯满口拒绝之意。

“你的刀……”

“我哥给我找好了。”

步绛玄听完,默然不语。

闻灯起身朝外。

脚步声渐远,静室内唯余步绛玄一人。闻灯坐过的那张书案甚是凌乱,院规册子被风吹歪,眼见着就要落地。步绛玄起身过去,把东西一一归置整齐、蘸了墨的笔洗净挂起。

做完这些,他坐回原处,继续看书。天光从窗外透来,将步绛玄的影子拉得斜长,它仿佛动了动,又仿佛没有。

过了会儿,影子真实地动起来——是步绛玄合书起身,离开静室,离开前院,登上大明楼。

闻灯在大明楼前院里、相连的各间屋室内走走看看,这里布局清雅,长窗格架,草木插花,无不恰到好处。他不断抬起双手,伸出食指和拇指,将满意的景色“框”起来。

走着走着,闻灯不免想起步绛玄,想起闻清云对他“极度孤僻”的评价。不,这算不上评价,是一则打探到的消息。

他也算和步绛玄有一些交情了,细细一思,无论是步绛玄带他去铸剑街的方式,还是“抄写有助于记忆”的手段,的确都是不太有人际交往经验的人才会作出的举动。

闻灯又觉得步绛玄有些可怜。

“还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嘟囔着,把前院逛了个遍,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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