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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来的比贾母想象中的要快许多。
快到她还没想好应对他的主意, 没想好拿捏林如海的办法,他就携重礼大张旗鼓地登门了。
贾母没法子,强摆出个笑脸来, 领着众多主子、仆从在正厅端坐着等林如海来叩拜自己。
蓁玉姐妹翘首盼了许久, 只等林如海着一身重工墨色衣衫进了院子,蓁玉听着声儿,一溜烟地小跑迎了出去。
黛玉紧跟着去了。
蓁玉跑得有点儿急,脸颊红艳如蕊, 气息凌乱, 她也顾不得了,大口大口地呼吸,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却执拗地盯着林如海。
林如海的心蓦地泛起酸涩来。
许是连蓁玉自己都没发现,她这般的眼神、行为, 好似是表达对父亲的想念,依赖,可是那执拗的眼神下,微噘着的嘴巴,又带着丝倔强,委屈。
林如海走近,拍拍她的肩。
蓁玉鼓着嘴, 皱了皱秀气的小鼻子, 语气有点儿冲:
“你怎么才来啊?”
你再不来, 我要叫人欺负死啦。
你是不是不疼我了?
你怎么舍得这么对我呢?
天地明鉴,林如海都能委屈死,他这么拼死拼活,风尘仆仆地往京城跑,为的什么?
难道他除了黛玉、蓁玉这双闺女还有旁的子女?
林如海心里的冤屈真是比天高、比海深了。
但是对着闺女湿漉漉的眼睛、满含依赖的质问声中, 他除了心疼,还是心疼,除了忏悔,还是忏悔。
他赶紧小声地自我检讨:“是爹不好,爹来晚了,爹错了!”
蓁玉听不进去,仍旧对着亲爹一脸控诉的表情。
这时,黛玉也过来了,父女三个终于团聚在一起。
黛玉性子内敛,又是长姐,素来体贴父亲,晓得父亲的难处,是故她做不到像妹妹那样控诉父亲,埋怨父亲。
可是,背井离乡、寄人篱下的自己真的不委屈吗?
此刻,世上最亲最近、最能为她遮风挡雨的亲人来了,就站在自己的身边,她做不到埋怨他,可是,她终于可以卸去强筑的坚韧、心防。
一双似蹙非蹙的柳叶细眉下,眼珠子红的跟个小兔子似的,眼里是说不尽的倚靠、依恋。
林如海此刻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让这么两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受委屈了呀,他有罪。
***
父女三人相携着进去正厅。
贾母高坐在上首。
林如海上前拜见,赖嬷嬷适时拿过一块织锦蒲团放在林如海跟前。
这意思,就是想让林如海行跪拜之礼。
一个女婿半个儿,且这个女婿又常年在外,甚少在长辈目前尽孝问安,按说行个跪拜之礼,贾母也是受得的。
林如海目不斜视,端方严肃地走到蒲团前。
贾母脸上的笑容真切极了,甚是欣慰地频频点头。
谁知林如海并没有跪,而是端端正正地朝着贾母行了一个拜礼。
赖嬷嬷怔了下,而后小心地朝着老太太觑了眼,果然见其脸上的笑容浅了。
赖嬷嬷臊红着脸赶紧低下头把蒲团抱起来,悄悄地退了下去。
贾母到底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也不将这小小的一点儿尴尬放在心上,反而自顾自地对着林如海询打听起他接下来的安排。
林如海十足恭敬地回道:“此番回京述职,自是先将南边的工作都交代清楚,至于之后的事情,一切还需听候圣上旨意。”
老太太脸上的笑快要维系不住了。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到底是敏儿故去了,女婿如今待她也不够尊敬、不够亲近,说话都隔着一层呢!
她低头慢吞吞地抿了一口茶水,心里无比庆幸当初接黛玉、蓁玉来贾府的决定。
如今,林家跟贾家唯一的关系纽带就剩这姐妹两儿了,她可是得握牢了。
才这么思量着呢,就听女婿说:
“老太太,两个丫头这顿时间劳烦您照料了。如今我既已回来,就接她们两个一起回去了,也让您老人家耳根子清净清净。”
贾母脸上彻底没了笑意。
她绷起脸,手中的木杖重重地锤了一下地:
“你这一来就要带走我的心尖尖,这可不行。人老了,就念着儿孙这点儿指望,当初你既将两个闺女交由我抚养,如今又要从我老太太手里抢人,这算个什么道理?
不行、不行。我如今是离不得她们两个的,女婿你体谅体谅我老人家的这点儿心愿。若是敏儿在,也定然不会拒绝我老婆子这点儿念想的。”
贾母这么半发火、半埋怨,强势中又透着点恳求,似真非假地强势拒绝,叫人难以应付。
边上,迎春、元春、惜春都不由地替黛玉姐妹悬着心。
宝钗面带笑容陪坐在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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