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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去后，经由了停灵发丧这一遭后，黛玉跟蓁玉两人吃了不少苦头，蓁玉更是大病一场。

黛玉受打击更大。

蓁玉毕竟不是真的婴儿，她生来便带有记忆，加之因身子骨不好，和贾敏相处的时日便没多少。

黛玉却是常伴母亲膝下，悉心陪伴，对母亲感情更深，更依赖。

偏贾敏去世后，林家主子里面可用之人几乎没有，贾敏身后事无论大小几乎都要林如海亲力亲为。

他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对顾不上两个女儿，只吩咐下人好好看顾两人，衣□□心。

黛玉骤然失母，心里难受不肖多说，隐隐还有种失去了苍天大树庇护的惊惶、不安全感。

可她是姐姐，要照顾妹妹，要给妹妹做好榜样，要勇敢要坚强！

便不敢表露出来

可是，蓁玉还是瞧出来了不对劲。

黛玉白天一般都会来妹妹院子里看看妹妹，蓁玉注意到姐姐连着好几日眼下都泛着青黑，便特意吩咐乳母晚间去看看情况。

果然发现黛玉夜间根本睡不着觉，避开下人，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

呜呜咽咽的，连大声也不敢，生怕惊动人！

蓁玉心疼坏了。

这个姐姐平时对自己特别照顾，蓁玉很难受，但什么也没说。

只是，当天晚上，她自己抱着自己日常用的小猪枕头偷偷溜进了黛玉屋里，爬上了黛玉的床上，跟黛玉同睡。

原本黛玉正颤着肩膀，见蓁玉来了赶紧伸手抬手抹干眼泪，问妹妹怎么来了？

又要把蓁玉送走，因她常哭，怕影响蓁玉睡眠。

蓁玉却不肯走，把自己的小枕头放在姐姐的旁边，双手死死抱着姐姐的胳膊，语带哽咽：

“姐姐我怕！”

就这简单的四个字，叫黛玉听得特别心酸，也不送妹妹走了，只叫妹妹躺下，她也躺在妹妹旁边，伸出一只手来搂住妹妹的后背，一下一下地轻轻拍打：

“蓁蓁不怕啊，姐姐在，睡吧！”

拍着拍着，黛玉自己渐渐睡沉了。

倒是蓁玉，半夜咳醒，怕吵醒黛玉，使劲儿憋着。

憋不住就悄悄怕起床，到隔间使丫头倒茶来喝上几杯压下去，直到喉间那股痒意下去，才又轻轻地躺会床上。

一连好几日，皆是如此，直到黛玉渐渐睡眠无碍，而她因夜间频繁折腾受凉又添了风寒，蓁玉这才挪回了自己的地盘。

这回换黛玉来操心蓁玉了。

因为黛玉发现自家妹妹好似突然有了向熊孩子发展的趋势，用饭挑剔不说，还嫌弃药苦，偷偷把药倒掉。

屋里的一颗桂花树就叫她倒掉的药汁给秃噜了。

黛玉再没什么闲功夫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每日只顾着追妹妹喂饭，哄她吃药，教她爱惜身体……

娘不在，爹又忙，妹妹就是她的责任。

***

等贾敏丧事结束，贾家的书信也到了。

贾母给女婿的信中言词凄切，先是哭诉一通，仿佛字字泣血，字里行间透着老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无奈和悲凉。

接着话锋一转，言及她对贾敏所出的一双外孙女甚是挂念，又道贾敏去后，两人成了丧母之女。

家中没有长辈教导，恐于将来女儿家的亲事不利。

总之，就一个意思，贾母想接两个外孙女去身边教养。

***

此时的林如海对岳母还是十分敬重的。

见贾母信中语气诚恳，显见是真的有心接女儿前去教养。

林如海对这个建议十分意动。

世道对女子十分苛刻，缺少女性长辈教导的女儿家在世家大族的选媳人选中并不受欢迎。

单单为此，足够林如海纳入考虑之中。

然而，林如海只初初动了心思，很快便否决了。

头一条，孝期出门不便。

且蓁玉身体脆弱，连走出自己院子的机会都很少有，更别提舟车劳顿，远去京都。

若是真的此时出门，只怕走不到一半人就得倒下去，林如海可不敢拿自己闺女的身子开玩笑。

如此一来，林如海只得拂了岳母的好意。

***

至此，林如海自觉跟贾家那边已经交代清楚，便将之抛在了脑后，只一心托人寻找好的教养嬷嬷来教导一双女儿。

黛玉蓁玉姐妹两个虽没有女性长辈教导，但是若是能够请得动有名的教养嬷嬷，也可稍作弥补。

只是，凭着林如海的能力，寻到的嬷嬷名声能为大都一般，并不能叫林如海满意。

一直寻不到合适的人，林如海心情便有些烦闷。

沈霁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原本他每日都能去找蓁玉玩上一会，可惜，这回因着蓁玉在贾敏丧事期间的折腾，她身子骨更差。

整日病恹恹的，吹不得风，小脸苍白，隔三差五便要病上一回，竟是一般连人也不能见了。

沈霁他瞧着蓁玉这模样心里头极其不舒坦。

他觉得他不高兴肯定是因为小丫头不能陪他玩了，而且小丫头前头张牙舞爪的模样多有趣啊！

所以，得叫她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