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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从梦境中醒来。
梦境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记不真切,要细细去回想,也只不过是一片空茫。
他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不知过了多久察觉到自己实在没有困倦之意之后终于起身。
被褥有些闷湿,想来是因为方才大汗了一场的缘故。
他将稍微有些厚重的被褥掀开,光着脚走到门边去。
拉开门这件事对于只有四五岁的他稍微有些困难,三头身的小团子整只趴在门上,稍微费了些气力才将之打开。
门外没有人。纲吉稍稍探出个头左右看看,犹豫之后方才疑惑地走出房间。
他的房间与目的地稍微有些远,但这对已经习惯这个距离的小团子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于是穿着浅棕色兔子睡衣的纲吉团子边走边摔地,终于来到有人的范围。
——如果那确实是人的话。
听见动静的人转过身,隐藏在面具下的双眼在看到揉着眼睛要哭不哭看着自己的纲吉时猛地一缩。
他克制地向前走了一步,单膝跪在差不多只自己一半高的男孩身前。
“殿下。”
他低下头,金色面具下的眼恭顺地垂下。
纲吉双手背在身后,软趴趴的手指躲在后面相互纠缠着,以期能够稍微掩饰自己的没有底气。
他想了想,歪着头问道,“能带我去大觉阁下身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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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记得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国常路大觉。
几乎可以说是叱咤了一个时代的老人躺在他惯爱的软塌上,目光朝外,神情温和地看着窗外的夜樱。
明明是自己提出要到老人身边的,但当要跨入房间的时候,纲吉不由瑟缩了一下。
他身侧的“兔子”带着疑惑地低下头,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他的行动。
于是纲吉便知道,自己不能一直站在原地不动。
隐藏在衣袖下的手给自己打气一般捏了捏,只有个三五头身的小团子出声,是向来的细细软软。
但以往总会回过头来招呼自己的老人并没有想以往一样转过头来,也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纲吉迟疑了一下,稍微加大一些声音。
但国常路大觉依旧没有回应。
他身边的兔子轻轻碰了碰他,用一种沢田纲吉从未听过的语气说道。
“阁下方才还在念着您呢。”
纲吉眨了眨眼,慢吞吞地站起身,走到国常路大觉身边去。
后来沢田纲吉想那个时候他大概已经猜到了什么。只不过那时候他还太小,尚且不明白此时诡异的静默的意义。
他来到国常路大觉身边,想以前一样伸手拉了拉对方。
“阁下,”他小小声地说着,像是说悄悄话一般贴近对方。
今天的大觉阁下稍微有些不同。
沢田纲吉想。
如果要说的话,大概是体温更低了些吧。
他抬起头,因为刚醒的缘故看起来略微有些茫然。
孩童的目光在房间内扫过,略过摆放在边侧的插花略过跪坐在门外的兔子们,最终聚焦于大开的窗户。
他仰起头,似乎有樱花的花瓣随着夜风吹拂进来。他侧过头,便有守护在一边的兔子侧过头来。
沢田纲吉并非[非时院]的一员,对于这些隶属于非时院的兔子们却出乎意料地熟悉。
从两年前因为自己的重病而被委托到非时院治疗至今,他与非时院的成员已经朝夕相处了整整两年。
因此此时此刻,名为沢田纲吉的幼小孩童能够轻而易举地从看似与平日无二的兔子身上感知到不同于以往的情绪。
他放置在身边的手抖了抖,抿出一个浅淡的笑。
“为什么不将窗户关上呢?”他疑惑极了地问道,“医生不是叮嘱说阁下需要少吹风吗。”
年幼的沢田纲吉慢慢俯下身,拒绝透过兔子那张面具下的眼神得知某个遥远的、被命定好的事实。
他想了想,将国常路大觉的手拉起来,轻轻放在自己脸边。
于是他感受到了。
原本尚存余温的手渐渐变得冰冷,到最后一丝温度也无。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年幼的沢田纲吉想。
原来这就是[死亡]吗?
年幼的、对死亡也好命运也要都一无所知的沢田纲吉疑惑地想,重新伸出手试探地碰了碰已经失去呼吸的老者。
那惯常在他面前如同邻家爷爷一般慈祥的老者对于这触碰毫无反应,以前偶尔他会睁开眼,难得配合孩子地作出一副被惊醒的模样,但现在这个老人只是躺在此处,连呼吸都停顿。
于是年幼的沢田纲吉知晓了。
这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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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显然,年幼的沢田纲吉还不能全然理解[死亡]的意义。
他看着兔子们绕过他,将偏头看夜樱的国常路大觉的头放正,其中一名走上前,请他轻轻敲了敲国常路大觉头下的枕头。
这件事做完之后早有准备的兔子从身边同伴手中拿着的托盘上取下一片三角形的纸,盖在国常路大觉的额头上。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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