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现世·十五(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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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遥远的异国,人们会用「坠入爱河」形容陷入恋情的人。

「坠入」是个值得推敲的词。

它充满不可控的意外,隐含未知和风险,是一不留神踩空时心脏骤然的砰动,而且一旦发生,就必定是从头到脚、从身到心,整个人都毫无保留掉进炽热滚烫的感情,没有任何全身而退的可能。

我的前未婚夫不是人,作为人类的时候,他那高傲的自尊也不会允许自己被无聊的感情冲昏头脑。

很显然,他不会坠入爱河,再给他一千年他也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但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那枚细银戒指依然戴在我的左手无名指上。

我仔细想了想这是怎么回事,觉得有两种可能:在消失不见的三天里,鬼舞辻无惨可能摔到了哪条别的河流里,或是被奇怪的天雷劈到了脑袋。

考虑到他是鬼舞辻无惨,任何变化都值得警惕,我最近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了几处不同——

一、墙壁上的油画换了一幅。

二、客厅里的厚绒地毯变成了不同的花纹。

三、下午茶的瓷器换了一套,放花瓶的茶几由橡木变成了核桃木。

像这样的变化不胜枚举。

我的前未婚夫是个挑剔的完美主义者,性格阴晴不定,而且绝不容许差错失败,但他最近的行为让人觉得十分困惑。

我合理怀疑,鬼舞辻无惨可能在筑巢。

他之前在这个宅邸里住得好好的,那可能只是试用期。现在这个住所正式通过了他严苛的检验,达到了他那高不可攀的预期,他终于纡尊降贵地决定对这个宅邸进行改造,要将这里当成他正式的居所了。

当然,他不会衔来树枝、碎叶、泥土。那些崭新的家具和一眼就知昂贵不菲的器具,全部都是由宅邸里的佣人小心翼翼搬进来的。

鬼舞辻无惨开始筑巢了。

这是值得向产屋敷耀哉报告的情报。

我和三越百货屋那边的来往不能过于频繁,送货和退货的频率过高也容易招致风险。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够重新建立起联络已经足够令人欣慰。

折叠起来的信藏匿在三越百货屋送来的货品里,每次的内

容都十分简短。

产屋敷耀哉的病情已经恶化到十分严重的程度,一切回信都是由他的夫人代笔。我总结了一下自己最近的情况,顺便将药寄了一小份过去。

只有到了晚上才会出现的下属和医生——现在想来,这些「角色」全部都是在鬼舞辻无惨的授意下扮演人类的鬼。

失忆期间,我的潜意识总是提醒我要注意「晚上」,我一开始还有所警惕,但后来不知怎的渐渐就被其他事情转移了注意力。

产屋敷耀哉那边的回信隔了几天才来,这次的落款人变成了蝴蝶忍。忍小姐在信中告诉我,这个药的成分比较复杂,她如今已经完成解析,接下来会开始进行解药的研制。

半阖和窗帘将房间里的光影一分为二,我坐在铺着厚毯的木地板上,身边杂七杂八堆满了印着三越百货屋商号的盒子。

这里是我的衣帽间,是这个宅邸里少有属于我的空间,鬼舞辻无惨不会轻易踏足。

我提起笔,停顿许久,还是在回信的末尾加上一句:

「……除了失忆,还有其他副作用吗?」

我最近过得十分艰苦,失忆时期的我给自己挖了太多的坑,我不能偏离之前的生活轨道,变化太明显的话很容易就会引起鬼舞辻无惨的怀疑。

每晚同床共枕时,我不能表现得入睡困难——我好不容易才说服无惨我那频繁做噩梦的毛病已经不治而愈,如果再次出现辗转难眠的情况,说不定又得开始喝那糟糕的药。

我已经不想再失忆一次了。

在离开之前——在确定这个宅邸里的佣人不会被我拖累,被鬼杀队保护起来之前——我不能出差错。

初秋。

透明的玻璃窗映出碧蓝的天空,女仆小姐捧着色彩娟丽的和服,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我看着她手里的和服,稍微有些为难,但她像异常固执的人偶一样,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地。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我甚至和对方大眼瞪小眼都做不到,只能抬头看着天花板,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

“来吧。”

——鬼舞辻无惨送的和服很合身,和那枚戒指一样都是刚刚好的尺寸。

我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走下我根本没有摔下来过的台阶

翻修后的客厅看起来和以前稍微有些不同,花瓶摆放的位置,木桌的材质,像是奇怪的平行世界在保留骨架的前提上进行了修饰。

鬼舞辻无惨坐在沙发上看书,靠近他那边的窗帘自然是拉起来的,静悄悄的客厅一半沐浴在初秋的阳光中,一半沉浸在绝对的阴影里。

我以为他会把窗帘全部遮起来。

坐在阴影里的人抬首朝我看来。

“……怎么了?”

“……没什么。”

鬼舞辻无惨别开视线。他重新拿起那本漂洋过海而来的外文书,看了几眼后又放了下来。

“朝日子。”他好像原本并没有打算出声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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