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现世·八(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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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忆了。

这件事由本人说出来可能有些奇怪,但在医院里盯着雪白的墙壁发了几天呆之后,我不得不承认:我确实,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我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里,现在是哪一年,那个自称我未婚夫的男人是怎么冒出来的。

各种各样的疑问犹如揪扯不清的线头,乱糟糟地缠绕在一起,我那一点用处也没有的记忆就像一汪黑漆漆的湖泽,我伸着手在里面搅弄半天,什么都捞不上来。

人的记忆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才对。

明明……很重要才对。

我站在高高的洋窗边,洁白的窗帘在微风中轻轻飘扬,今日天气晴好,万里无云的苍穹碧蓝如洗。

不远处的院子里,进行康复训练的病人在家属的搀扶下慢慢行走。

这是一家高级私立医院,住院的病人几乎没有平民,在走廊上随手一逮,逮到的不是留洋归来的高级知识分子,就是享有社会声望的银行家或政府官员。

“朝日子小姐又出来散心了吗?”照顾我的护士向我投来慈祥的目光。

住院期间,医院里的人待我格外友善,经常和我感叹我的未婚夫是多么温柔又体贴,潜台词大意是我虽然现在失忆了,未来依然充满幸福的可能。

那位先生是否温柔体贴还有待考证,但他估计在这个医院里砸了很多钱倒是真的。

作为唯一了解我过去的人,我的未婚夫每天晚上来医院见我时,都要解答我的诸多疑问和困惑。

根据我的未婚夫的说辞,他在制作医药的大企业工作,我们年幼相识,很早就定下了婚约。

十四岁那年,我的双亲在一场意外中去世,在发生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意外之前,我一直都和我的未婚夫住在一起。

我不知道这个人口中的话语有几分真实,但我在镜子里看过自己的模样,要说我身上有什么好骗的,老实说,我还真有点想不出来,是我占他便宜还差不多。

如果他不是看起来一副受过良好教育的样子,我都要怀疑我的未婚夫脑子有点问题。

在医院无所事事地休养了一个星期之后,穿白大褂的医生大发慈悲

地告诉我,拆完绷带我就可以出院了。

春末初夏的风带着暖融融的花香,空气里的湿意还未发酵起来。

我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楼梯,抬起头时,不期然地在门口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傍晚时分,太阳刚刚落下地平线的尽头,白昼的余晖将天空渲染成薄紫的颜色。

我的未婚夫背对着暮色站在门边,也不知在那里等了多久。

大堂里的小护士悄悄抬起头。

“朝日子。”我正想转身,我的未婚夫就像锁定了我的位置似的,梅红色的眼眸微微一弯,“你的行李呢?”

我收住脚步,镇定自若地回道:“还在楼上。我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早。”

夹在白昼和夜晚之间的暮色短暂,踏出医院大门时,外面已经华灯初上。身着和服和洋装的人们来来往往,拉着电线杆的街道看起来热闹又繁华。

“先生,我们现在是要……回家吗?”

熙熙攘攘的人声在初临的夜色中浮动,我跟在我的未婚夫身后,四处张望够了,这才收回目光。

“请不要使用那么疏远的称呼。”他的声音淡淡的,语调依然温和。

我考虑了一会儿。

“……俊国先生?”

他看起来似乎不太满意。

我犹豫片刻。

“俊国?”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使用这个名字有些排斥,好像那并不是他本来的名字,而是后来加上去的东西。

“俊国也不行吗?”我睁大眼睛,“那我要叫你什么?「亲爱的」?”

走在前面的人倏然停下脚步,我来不及反应,一下子撞了上去。

“让一让——电车来了——”

清脆的铃铛声摇曳起来,铁皮的电车轰隆隆地从前方驶过。

热闹的街道似乎暂停了一秒,但随着铃铛的声音远去,凝固的世界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喧嚷。

宽阔的脊背有些僵硬,紧绷得像一堵墙。

挺括的西服面料磕得我有点疼,我往后倒退一步,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鼻尖。

“……抱歉。”俊国先生转过身。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异常,仿佛他本人刚才并没有一动不动地站在大街上原地出神。

他拿开我盖在脸上的手,漂亮的梅红色眼睛里流露出歉意:“撞疼你了吗?

我沉着地告诉他:“你的肩膀太硬了。”

其实,我更想告诉他,他靠得太近了。

他轻笑一声:“下次不会了。”

然后神态自然地,牵起了我的手。

……嗯?

因为他的举动过于理所当然,我一时都忘了反应。

俊国先生漫不经心地开口:“你可以使用那个称呼。”

听他语气,我一时间还以为他在给予我什么莫大的恩赐。

我摇摇头,将这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开,决定装傻。

“什么?”

微微侧头,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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