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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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前不同,这一次夏油杰无法再与任何人倾诉自己的心声。

前不久,少年刚度过自己的十六岁生日,忙碌归忙碌,高专众人也没忘记给他庆生。生日蛋糕、派对、礼物,其他人有的夏油杰一样也不缺,只有夜蛾当天又实在没能来,之后另外抽了个时间将他约出来,拍着他的肩膀送了他一支钢笔。

一般是学生毕业时才会送的纪念之物,夜蛾正道却早早替这几个小孩都备好了。夏油杰收了礼物,看向恩师,一时有些错愕地张大了眼睛。

夜蛾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蒲扇一样粗大的手掌拍在肩头十分沉重。

“你们几个都有,本来想等你们毕业的时候再送。”

夜蛾说着,沉默了片刻后才叹气,“……现在提前给你也是一样的。杰,收着吧。”

从前,总是怕学生等不到毕业的时候便离去。

现在没有了这层顾虑,“毕业”一词本身却好似也失去了原本年复一年在时间中沉淀出的那种韵味,从稚嫩到成熟之间漫长的跨度被接一连三的事端缩短,“成长”从抽象到现实,变得近在眼前。

于是在那个令人难忘的圣诞节后,夜蛾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提前将这份礼物交出去。

这代表认可,同时也略带感伤。

“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夜蛾正道说。他最后按了一下夏油杰的肩。

“但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还是我的学生。”

夏油杰握紧这份礼物,沉默无言。

他思绪纷杂,一时想起一年前入学时的情景。

那时的自己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自命不凡,当身份还是学生时,他迫不及待地向周遭展示自己的强大,自认已经成熟,自信不论什么困难都有办法跨越,再棘手的难题都能够依靠实力解决。

现在呢?

他比一年前要更强了。

他确实获得了自己想要的那份认可。

可与此同时,夏油杰又难以遏制地生出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怅然与恐慌,似乎手中的钢笔忽然变成某种烫手的东西,那代表自己将要失去某种身份,失去某种再不会有的,能被所有人理解的肆意妄为、甚至狠狠失败的权利。

他在这时模模糊糊地意识到:

或许这就意味着,他确实长大了。

孩子极少真的正视自己的成长,在他们眼里,自己本就成熟无比。

成年人则咽下所有苦痛,事后默默回首,发出夹杂着叹息的梦吟:

何必要长大呢?如果永远是个孩子,世界永远单纯,那该多好呢?

是啊。那该多好呢?

怀着隐约的怅然,夏油杰平稳地迎来自己的十六岁。

春假期间,他久违地回了一趟老家。

本想喊上真理一起,但前一天晚上已经习惯性地走到对方宿舍门口,夏油杰才猛然想起这阵子真理正和父母团聚,连着好

几天没回高专,也提前打过招呼,绝不许咒术界人士在她的父母面前露出马脚。

少年想要敲门的手轻轻落在门板上,好一会才落下。

对门的家入硝子正好出门,见他站着,便不客气地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然后了悟似的笑了笑。

“她不在。早就走了。夏油,你这个毛病很坏,总是等到最后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家入硝子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硝子。”

夏油杰收回手,状若寻常地微笑,“她只是一时有其他事,我可以等她回来。”

家入硝子耸了一下肩。

“随你吧。”

她带上房门,从夏油杰身边走过,“你不会后悔就行。万一真的后悔了也别发疯,反转术式治不了精神疾病,到时候不好过的还会是她。”

家入硝子摆摆手离开。夏油杰站在原地,许久之后才自喉中漏泄出自嘲般的轻笑。

他开口既像是迟了许久的回复,也像是自言自语。

“不用担心。”

少年垂下视线,低声说,“不会让她为难的。”

夏油杰最终一个人回了家。

乘上电车,走下熟悉的站台。踏入闭著眼睛也不会走错的街道,一切都是那样熟悉。

挂着“夏油”门牌的独栋小楼外墙整洁,车库里的老车清洗一新。门口多了一盆叫不上名字的盆栽,绿叶尖尖,在初春的暖风中结出一团团聚拢在一起小小的花苞,细长的茎干摇摇摆摆,伶仃又坚韧。

按响门铃时,“家”带给人的感觉忽然又陌生起来。

来开门的母亲见到他时既惊且喜,拉着他的手迭声让他快快进门。在此出生在此成长的家中气味瞬间扑鼻,熟悉又陌生。

酱油、味增、鲣鱼花的香气与其他说不上来的生活气息混合在一起,令夏油杰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木木地走了两步,既像是打从心底里在最熟悉的环境中松下一口气,也像是一脚踏进了早已不属于他的旁人的生活,为这种难言的异常感觉心惊肉跳。

仔细去看,家中其实什么也没有变。

家人的合影仍然摆放在书架上,电视柜旁多了些电视购物买回来的杂物,父亲的报纸还是喜欢摊在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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