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没想到这年头还有白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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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清形状的云和城市里的灯光污染,罩在徐家汇一家音乐餐厅的上空,让坐在餐厅里的方自归,虽然视线能够越过头顶上一片全透明的玻璃屋顶,却无法捕捉到美丽的星空。只有附近几座写字楼在高高的空中透出点状的白色或黄色光芒,还有大楼景观灯组成的一些红色的黄色的直线在空中相遇,在黑暗中交织在一起。

坐在方自归对面的懿兰放下了筷子,用两只手撑住美丽的尖下巴。

不远处一个八角形的木台子上,浅紫色的灯光像瀑布似的洒下来,洒在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和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弹琴姑娘身上。披着长发的姑娘对着一个伸向她嘴边的话筒,一边弹琴一边深情地唱一首曲调悠扬的英文歌。

“我还不能接受。”懿兰说,“我现在只能把你当做我的一个男性朋友。”

“为什么?”方自归不无失落地问,“你不是没有男朋友吗?”

“因为……我还没有谈过恋爱。”

“你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方自归感到无比惊讶。

“是的。所以,我会对我的第一次恋爱非常慎重。”

“你……大学毕业几年了?”方自归险些脱口而出“你今年几岁了?”,突然想起来,直接问女生年龄很不礼貌,就立即换了一个问题。

“快三年了。”

“大学四年里,加上参加工作后的三年里,你都没有跟任何人谈过恋爱?”

“是啊。”

“这实在令人吃惊。你……为什么……在大好的花季年龄不谈恋爱呢?”

“因为爸爸。”

“啊?!”

“我初二的时候,爸爸在我文具盒里发现了一张男生写给我的纸条,他非常生气,把我狠狠训了一顿。我很委屈啊,我都不知道文具盒里有这么一张纸条,就哭了整整一夜。从那天以后,从中学到大学到工作单位,我拒绝一切向我表白的男生,不管男生是谁,不管男生有多帅。我的追求者一直很多,但我不想让爸爸为我担心,不想让爸爸对我失望。”

“可是……你早已经到了应该谈恋爱,甚至到了应该结婚的年龄了。”

懿兰重新拿起了筷子,幽幽地说:“我不觉得我特别需要恋爱。”

随着聊天的继续深入,方自归才渐渐明白,懿兰父亲是那个在懿兰面前把一切其他男人挡在身后的男人。

懿兰三岁时父母离异,十四岁时父亲才再娶。所以,懿兰从三岁到十四岁这些年,父亲当爹又当妈,懿兰当掌上明珠,父亲对懿兰呵护有加,对懿兰身边的男性防备有加,并且保持了这种操作的巨大惯性。比如懿兰大学毕业后,父亲给懿兰在一家大型国企找了份工作,懿兰实习期间,公司老总见懿兰生得国色天香,有次请集团领导吃饭,便带了懿兰作陪,还让懿兰陪喝了点儿红酒,懿兰父亲便勃然大怒,叫懿兰立即辞职,可见懿兰父亲的防守多么严密。懿兰父亲当时是上海一家大报社的总编,媒体圈里有些人脉,懿兰辞职后不久,他父亲就再通过关系,把懿兰送进了上海电视台。

“可是,我的保护神离开我了。”懿兰放下手中的红酒杯,垂下了眼睫毛。

“保护神?是说……你的父亲吗?”

“嗯。”

“离开你……”

“去年,我爸爸突发脑溢血去世了,还不到五十岁。”懿兰黯然道,“也许有才华的人,不太被祝福吧。”

懿兰脸上的哀伤,瞬间激起了方自归的保护欲和那种欲,方自归温柔地看着懿兰说:“以后,让我来保护你吧。”

然而懿兰没有回应,只是告诉方自归,自己在父亲去世一段时间后信了佛。

方自归更加惊喜,想起自己读《金刚经》读得懵懵懂懂,便兴致勃勃与懿兰讨论《金刚经》,结果方自归发现,懿兰对教理基本上不懂,对《金刚经》的理解就更加谈不上了。方自归心想,大概懿兰相信佛,只是因为她相信父亲在佛说的另外一个美好世界依然保佑着自己。

父亲去世后,懿兰与后妈及后妈生的同父异母妹妹生活在一起,被懿兰称为“小妈”的后妈,一直都与懿兰关系不错,但小妈毕竟无法取代大山一样的父亲。父亲不仅是懿兰的保护神,还是懿兰的偶像,所以父亲突然离世后,懿兰好几个月都走不出来。

“懿兰,听口音,你不是上海人吧?”方自归转换了话题。

“我是江西人。”

“所以,你也是沪漂。”

“我应该也不算沪漂。我六岁就来上海了。”

“所以你六岁前在江西?”

“也不是,我六岁前在安徽。我出生在安徽。”

“啊?你也有点儿复杂啊。”

懿兰便讲了讲她的身世。原来懿兰的祖籍是江西,懿兰祖父是走完长征的老红军,后来做为南下干部到了安徽,所以懿兰父亲早期也在安徽生活工作。懿兰六岁时,懿兰父亲工作调动到了上海,懿兰便也有了宝贵的上海户口,可以享受下一代在上海参加高考的福利了。

今天的懿兰,跟那天她在嘉年华上低胸晚礼服的打扮完全不同。一件高领丝绸长衫把懿兰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但这件衣服看起来特别有质感,灰色为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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