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又见上海(1 / 2)
云端之上,永远都是好天气。
方自归醒了,觉得机舱里有些冷,便把绒衣穿上,再一看液晶屏上的飞行图,上海快到了。
透过舷窗,能看到机身下方都是大朵大朵的白云,机翼翼尖上画的红色图案,显得特别鲜艳。远处的云朵拥挤在一起,像一团团柔软的雪白棉花,在空中缓缓飘动。近处的几朵白云凑在一起,形状像一个少女的背影,侧过来的头上戴着长长帽檐的遮阳帽,一只手提着宽大蓬松的公主裙。
白云渐渐散开,飞机不断下降,刚刚投入运营才几个星期的浦东国际机场出现了。俯瞰下去,候机楼连绵的白色屋顶好像一条长龙,许多飞机像小蝌蚪一样依偎在龙的身边。
方自归走出舱门,沿着空中廊桥走向候机楼时,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
终于落在了祖国的土地上,二十几个小时长途旅行的疲惫,似乎一扫而空。比起纽约老旧的肯尼迪机场,崭新的浦东机场看起来更现代化,更宽敞,更舒适。
走出机场后,方自归叫了辆出租车,把大件行李放进后备箱,便坐到副驾的位置。一路上,方自归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产生了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一年前离开祖国时,还只能从虹桥机场出发,一年后回来,到达的就是大海边的浦东新机场了。这一年的上海,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快速地变化着。
快到金桥时,路两旁的脚手架和塔吊一下多了起来,这种景观一直延续到了陆家嘴。当出租车行驶在了世纪大道上,方自归看到了阳光下的一片塔吊森林,这种景色,可是方自归在美国从来没有见过的。去美国前,在国内可能看惯了建筑工地四处开花的景象,习以为常,不以为然,而在没什么工地的美国呆了一年,回国后突然看到塔吊森林,方自归觉得非常震撼。
“这幢楼已经建好了吗?”方自归仰头望向窗外,自言自语地说。
“你说金茂大厦吗?”司机以为方自归在和他说话,“是啊,已经对外营业了。”
窗外,八十八层的金茂大厦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像一座金色的宝塔直插云霄。这时的陆家嘴,东方明珠电视塔一枝独秀的局面被打破了,四百多米高的金茂大厦与电视塔遥相呼应。东方明珠和金茂大厦的周围,矮一些的高层建筑造型各异,鳞次栉比,并且错落有致地搭配着高低不同的建筑塔吊。
“这一年,上海变化又很大吧?”方自归问。
“老大哦。阿拉老司机,有的区一段时间不去竟然会迷路。”司机说,“这些年地图更新也快,现在上海滩还时兴收藏地图,你讲有劲伐?”
“第一次听说还有集地图的。”
“现在地图老是更新,就有人打起地图的主意了。说上海地图七十年代用十年,八十年代用三年,九十年代用半年。现在更不得了,只能用两个月。”司机对自己的城市充满了自豪,“喏,这个月地图又更新。延安高架刚刚全线贯通,阿拉上海‘申’字型高架建成,开车子老爽气了。你不是要到南京西路嘛,等一下我们越江隧道出去,直接上延安高架,华山路匝道下来转个弯就到了。”
出租车在越江隧道里行驶着,不一会儿开上了地面,开上了高架。出租车经过人民广场时,方自归坐在车里看着延安路高架两边的高楼大厦,心想真是造化弄人,自己竟然又来上海了。
与莞尔分手后,方自归觉得自己已经断了与上海的最后一丝联系,谁知道老卑的计划,把方自归的计划全打乱了。如果回不成苏州徳弗勒,方自归宁愿去深圳闯一闯,也不想来上海。谁知老卑坚持说,上海工厂的机会最好,叫方自归速速归来。老卑说,上海工厂是做工业门的,是方自归从没听说过的一类产品。本来方自归看祖国汽车业的发展态势,还想在这行继续干下去,没打算改行,所以方自归虽然答应了老卑来上海工厂,私下里还是犹豫了几天。但到最后,方自归还是决定追随老卑。这说明,中国人有时候就是感性,既可以因为厌恶一个人而厌恶一座城市,哪怕是一线城市,也可以为了跟一个喜欢的老板而放弃一个行业,哪怕是朝阳行业。
但不管怎样,在美国单调无聊的生活和丰富多彩的打工,结束了。
轮胎与路面的清晰摩擦声停止了,出租车下了高架,车速慢了下来。
目的地到了,方自归掏出钱包,付了一百多元的出租车费。看来,浦东机场离浦西市区确实比较远。几年前还在校园里的时候,一百多元等于方自归一个月的生活费,现在付付一百多元人民币,方自归已经没什么感觉。暑假里和暑假后的一个月,方自归在美国全在打工。方自归在自助餐厅里把人脸识别技术发挥到极致,最终超额完成任务,带着一万大几千美金回国,回来后又将成为外企白领,一百多块人民币真不算什么了。
闲潭云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按照之前和老卑说好的,方自归到上海后先去找公司人事部,因为这天老卑出差了,要过两天回上海。方自归找到那座写字楼,找到公司的办公室,便按照前台吩咐的,在会客室里等人事部的人出来。等了好一阵子,方自归都开始喝第二杯热水了,会客室里才终于风风火火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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