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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2 章 弃他而去(1 /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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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苑位于京都以北,洛水河畔。

夏日炎炎,帝桂林最是茂盛,明黄的叶片在烈日下泛起金彩光层,淡红玉色的叶梗隐在金光下,看不分明。

到了秋冬时节,叶梗会转为赤血般的颜色,金黄叶面上也会沁出斑斑点点的红。

传说那是人皇陨落时溅满群山的血。

“沙沙——沙沙——”

云满霜目光复杂地看着那具活尸。

活尸正在侧廊下走来走去,怀里抱着个白胖可爱的婴儿,嘴里咿咿呀呀唱着模糊不清的哄睡歌。

这一幕并不会让人感觉温馨。

且不说温暖暖是个活尸,只说这婴儿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婴儿的母亲此刻又在何处,绝对便是个惨绝人寰的鬼故事。

晏南天把事情做得很干净,明面上一片岁月静好,毫无破绽。

云满霜叹息一声,视线转向天际。

“他会来吗?”他自语般问。

“会。”黑伞下的赵宗元笑叹,“他自知生死难料,也就剩这点念想了。何况。”

这只透明的鬼侧目望向自家二哥。

“他能全心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赵宗元转头提醒老柳,“最后这句不要翻译。”

以免徒增感伤。

老柳老实地点点头,对自家将军说:“会。他自知生死难料,也就剩这点念想了,何况他能全心信任的人只有你了,最后这句不要翻译。”

云满霜:“……”

赵宗元:“……”

云满霜摇了摇头,失笑。

他往前一步,走到阳光下。

“他从前,热血意气,酷爱冒险。”云满霜语气平静,“换那时候的他自己,恐怕也不敢想象将来有一日为了活命,竟能无恶不作,丑态毕露。”

春风得意的少年郎,终归是变成了苟命怕死的老王八。

“他信我,因为他相信我还是从前的云满霜。迂腐,重信,把清誉看得比天还大。”

云满霜轻轻摇头。

“他没想过他为什么会变成今日的样子,我却已经亲身见证。”他的目光深邃如海,“因为权力。”

至高无上的权力,就是世间最美味的毒。

一旦尝到,谁也不愿意撒手。

云满霜在水镜世界里做过一国之主,纵横天下,指哪打哪,所向披靡。

他也试过了真正把权力握在掌心的滋味。

赵宗元凝望云满霜的背影,许久,沉沉吐出一口鬼气:“他若知道二哥尝过,怕就不敢来了。”

云满霜叹气:“谁敢说自己不会变——我也变了。”

他转过头,望向执黑伞的老柳,以及老柳身边的鬼魂赵宗元。

“三弟,老柳,你们怎么看?”

赵宗元:“……”

得,变了,但没完全变。

*

晚时分,云满霜刚把酒坛子搬出来,端坐帝桂树下,便听到院外重甲铿锵作响。

重兵如潮水般涌来,顷刻包围了这座别苑。

院门被撞开。

老太监敬忠垂着一双厚重的眼皮,将形容枯槁的帝王搀下龙辇。

皇帝抬了抬手。

甲胄声整齐响起,两列禁军退守在别苑外。

皇帝只带着敬忠公公一个人,缓缓踏进了门槛。

“云二弟,喝酒都不叫我,这可做得不地道!”皇帝呵呵笑道。

云满霜也不问他为何知道自己在这里,只沉默着,提起酒坛,注满另一只大瓷碗。

“叮凌凌。”

酒液清澈,浓香四溢。

皇帝老实不客气地摸到他对面坐下。

敬忠公公没来得及用袖子揩木凳,轻“嗐”一声,悄悄跺脚。

云满霜又提起酒坛,再倒满一碗,摆到左手边。

皇帝目露怀念:“三弟的位置啊,他若是还在就好了。”

云满霜面无表情:“他在。”

皇帝摇头叹息:“他呀,当年若是娶亲留个血脉多好,替他把孩子养大,也好留个念想。”

云满霜:“他自己就在。”

皇帝又道:“兄弟三人终究没能见上最后一面,许多话再无机会讲。”

云满霜望了望左手边阴沁沁的空处:“……你真的可以讲。”

“想什么呢云老憨,”皇帝有点气喘,笑容倒是难得爽朗,“你以为我这次来,是要送你去见三弟?你可把大哥看轻了!”

赵宗元垂眸笑了下。

“孩子呢?抱过来我看看。”皇帝端起酒碗啜了一口。

敬忠公公一脸心疼,又不敢劝。

侍女抱了婴儿过来,它睁大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住赵宗元“咯咯”笑。

皇帝以为婴儿在看自己,抬起手,想摸摸它娇嫩的胖脸。

婴儿“哇”一下大哭起来。

皇帝枯瘪的手尴尬停在半空,自嘲地笑道:“婴儿能见鬼,知道我命不久矣,怕我。”

“那不会。”云满霜道,“它见着三弟就高兴。”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侍女把婴儿抱走:“行了,我知道你怨我。但是二弟啊,三弟的死,你觉得真能怪我么?他有话就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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