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风霁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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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南天的攻势润物细无声,哄得云昭没脾气。

他换了衣裳,身上只有惯用的浅淡檀香。

他揉着她的脑袋,姿态亲近却不狎昵,与往日一模一样。

云昭浑身的毛毛刺一点一点软化,她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珠偷偷打转。

她承认是自己冤枉了他。

但她的心中仍然硌着三块小石子。

他抱了别人。他身上有讨厌的茉莉味。他用过西殿里的茶盏。

就算她亲眼看到他跟温暖暖之间确实没有半点暧-昧,她还是很不爽。

云昭任性道:“明知道牵扯我娘,你干嘛不把那个私生女杀了,偏要带回来惹我生气!”

晏南天叹气扶额:“昭啊……我们大继朝,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少来!”云昭口无遮拦,“你家宫斗的那些事儿多脏啊!一天要枉死多少人!”

晏南天:“……”

青梅竹马就是这点不好,彼此知根知底的。

他摁着额角,起身,往香炉里添了好几勺静心的香料,深深吸口气,返回床榻前。

沉厚的熏香缓缓散开。

云昭闻到了一股庄重肃穆的味道。

晏南天落坐她身旁。

被褥微微凹陷。

“阿昭,”他凝视她的眼睛,语重心长,推心置腹,“你与湘阳夫人都被保护得太好了。天真烂漫,直来直去,天不怕地不怕,看不顺眼就动手——可是阿昭,杀人不是那么杀的。”

云昭不服:“有什么不同!”

晏南天垂眸笑叹:“不同之处可太多了。你看,我们兄弟之间不论斗成什么样,表面上谁还不是兄友弟恭了?真动手时,要么借刀,要么站着正义的高地……总而言之,绝对不可以让自己变成坏人,知道吗?”

云昭觑着他,阴阳怪气道:“是呢是呢,我们储君殿下,从来光风霁月呢。”

他抬手,毫不客气地推她脑袋,把她推得一歪。

他没好气道:“我只怕爬得慢了,护不住你这个闯祸精。”

云昭差点儿跳起来:“我!哪!有!闯……什么……祸……”

嗓门一开始拔得老高,越说越低,最后一个“祸”字几不可闻。

她还是知道心虚的。

“不许翻旧账!”她凶狠威胁他。

晏南天从善如流:“嗯,不翻。”

嘴上说着不翻旧账,一双桃花眼却分明在细数她这些年做下的各种好事。

他笑道:“我们阿昭,表面看着凶,其实心地最善良。”

云昭:“现在拍我马屁?晚啦!”

晏南天:“白日里气得要死,也只是想要把人赶走呢。”

云昭冷笑:“你以为我不想杀?你敢不敢把我的蛇还给我!”

他一听这话便低低笑了起来,好一会儿,笑得她都快要恼羞成怒了。

他道:“湘阳夫人当初做得不够漂亮,这才留下后患。你确定也要这么莽撞?”

云昭眯了眯眼。

听他这话音,好像是和自己站一边的。

她生气:“那你不帮我解决!”

晏南天神色无奈:“阿昭,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护着一个野种?”

云昭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快放。

他正色道:“温长空是举国皆知的猎鲸英雄,他死得惨烈且不明不白,他的妻子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知,他的家中仅剩一个孤女温暖暖。阿昭你想一想,现在有多少眼睛在看着她?有多少人正在心里同情她?”

云昭:“哦。”

晏南天目光微冷:“温暖暖当众向我求助,太多人看见她拿出了大将军王的信物——我已经尽力压着消息了,但是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早晚要放到台面上解决。”

他叹道:“此时此刻,温暖暖若在我手上出了事,阿昭,我不敢担保凶手可以全身而退。”

云昭感觉一股寒意从骨髓深处透出来。

她有点冷。

他好像能感知到似的,伸手拥住她,下颌轻抵她的发顶,沉声道:“若是不想把湘阳夫人当年做过的事情牵扯出来,最好便是安抚了这个野种,当着天下人的面,只自称是流落在外的遗珠也便罢了。等到将来进了云府,还不是任凭你们处置?”

他一字一句,覆在她耳畔说,“阿昭,绝对不可以,让自己变成坏人。知道了吗?”

她回眸看他。

只见他双眼微红,像是在用尽全力,剖出心来给她看。

“……我知道了,晏哥哥。”

就像他对付他的兄弟们那样,虚与委蛇,笑里藏刀么,她见识过。

他冲着她笑:“那阿昭是答应我了?不作乱?不疑我?”

云昭潦草点头:“嗯嗯嗯!”

*

云昭揣着心事,一觉睡到大天明。

她披衣下了床榻,一个笑吟吟的宫人立刻迎上来。

“殿下吩咐,云姑娘醒来,第一时间便要向您禀报他的行踪。”

云昭:“……”

还真就知错能改啊。

宫人明显憋着笑:“陛下召殿下入禁城觐见,大约午后能回来。殿下问云姑娘,是否还在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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