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2)
黑灯瞎火,孤男寡女,李琨却很守君子之道,即便他们彼此心悦,也并没有做到更亲密的地步了。任丰年也是个被悉心调|教的闺秀,未婚的时候做些搂搂抱抱的事情,已经令她十分羞窘了,他尊重她的感受,并不欲多进一步。
两人隔开半张床,说了会儿话。多数都是任丰年在说,也不是甚么重要的话,不过是些童年事体,不论好坏,在黑暗里仿佛都能对心悦之人敞开心扉。
任丰年对他说起自己的母亲:“我娘亲待我很好了,不过她总是让我觉得看不透,有时觉得她很爱我,愿意为我付出很多。有时却觉得,我好像也不过就是,她需要负责的女儿。你大概知道,我娘和碧翠,还有越年的事。”
李琨不语,在黑暗里盯着她秀美的轮廓。
任丰年继续说下去:“其实为了我,她大可不必做那么多的。我即便出嫁了,也没想着要娘家给我如何撑腰,只要他们都过得好,就行了。可是我娘不知为了什么,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一开始以为她是为了我,现在想想,却也不确定起来。”
路氏可以为女儿做的有很多,但她却做了那样的事情,这其中也许有路氏自己也不曾发觉的扭曲心态。
任丰年看着他沉默的轮廓,不由抿了唇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么?”
李琨缓缓道:“你不确定她是什么样的人,怕自己活在虚假里。”
任丰年托腮看他道:“您说的真准啊。”
李琨道:“即便你母亲有私心,她爱你之心也不假。年年,你不能求所有人都全心全意对你。”
任丰年默然,她知道自己心里头一直有些病。她对旁人苛求过高,渴望最完美的家人,得不到便要生气,便要忧愁难过,做出不成熟的事情。就好像她的父亲,他待她可以说很好了,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有空便要来后院看她和娘亲,可是她就是无法忍受父亲对任想容好,对不相干的妾室好,因为任想容是她总也忘不了的阴影,而那些妾室是对她母亲的伤害。她即便得到许多,仍旧贪心不足。
过了一会儿,任丰年才道:“你说得对,是我要求太高了,我会……学着改变。”
黑暗中,他的声音很平淡:“我只是希望你在世事不合心时学会坦然受之,不曾盼望你成为那般委曲求全之人。”
任丰年觉得他是在暗示她。他说过会对她很好,但也许他自己所想的最好,非是她认为的最好。毕竟他有那样的地位,天生与平民划开楚河汉界,他以为正常的东西,也许是她所厌恶鄙夷的,所以他想慢慢告诉她,要坦然接受么?
任丰年并没有动摇要与他在一起的心,但却第一次觉得前途渺茫起来。
翌日,听闻有媒婆上门说亲,任丰年不由吓了一跳。她不得不舍下备好的午膳,去了路氏的院子。路氏在见客,定然无法见女儿,青杳便把任丰年安排在侧间,看看书吃吃点心。
然而任丰年实在没有太多精神,待那媒人一走,便拉着裙摆去了路氏那里。
任丰年急急问道:“娘亲,你应她没有?”
路氏拿帕子抹抹嘴,淡道:“急甚么?先坐下。”
待任丰年坐下,路氏才道:“并没有应下,他家虽也算与我们家门当户对,却交往甚少,我如何敢轻易把你许给他们?”
任丰年松了口气,面上终于松下来,笑道:“还是娘最疼我啦,我可不想这么就定人家。”
路氏叹气道:“你若不早些选起来,待你想嫁了,便无人可嫁了,你待如何?实在是小孩心性儿,做不得真。”
任丰年随口道:“反正我不想现在许人,娘你可给我都推了罢。大不了……大不了咱们立女户,我来守灶便是。”
路氏抬眼道:“你真想守灶?”
任丰年见娘亲这般,吓了一跳,只怕路氏为了她又做甚么,赶忙道:“也不是嘛,就是不想嫁人,我也并没有真的打算一辈子留在家里。”
路氏看着女儿道:“阿辞,你老实点道。是不是有了看中的人了?”
任丰年给路氏唬了一跳,噎了噎才瞪圆了眼道:“没、没有!娘你怎么想的这样多呢?”
路氏还是不放心她,又循循劝诱道:“你有了看中的,大可同娘说来。只要不是门第人品太差的,娘都会考虑。”
任丰年哼道:“门第?人品?娘你不必担心这些……我是说,我才不会找这样那样都不过关的人!”
路氏神色淡淡道:“随你罢。”说完便由青杳扶着进了里间。
任丰年出了院子大门,便迎面遇上任想容。
任想容像是长大些了,没了葛姨娘在旁,神色也比以往沉静了些。两人互相问安后,本是分头各自走,冷不防任想容却道:“旧年的事情,我要谢谢大姐姐的救命之恩。从前的事情都是我——”
任丰年打断道:“我要回院里用午膳,你快去向我娘问安罢。”说着便留下一道背影。
任想容神色不明,转身也离开了。她们本是互相敌对的姐妹,但是任丰年救过她。她不是没有良心的人,所以从此也没有再存敌对的心思,即便忍不住羡慕妒忌,想起那日的大火,也不得不哑然。
她知道任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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