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白塔白塔(2 / 3)
道我逃走的事情,一定认为我是坏孩子的、对我失望至极了……”
放生澪颤声道,那双漂亮的眼眸灰暗下去,犹如风中的落叶,她瑟瑟发抖着,眼泪流得更凶,不由想把自己重新蜷成一团,藏进更阴暗的角落。
D先生却捧住她的脸,凑近过来,用那双黑红的眼一瞬不瞬关照着她,企图以这种方式来终止少女的颤抖。
他的双手被泪水打湿,伸入进澪蓬乱的发丝间,却依旧冰冷得叫人心颤。
“不,你永远……”
D先生的眼眸像是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都是我的好孩子。”
空气幽暗,仿佛下一刻窗外便会有雪飘落而下,屋中静悄悄的,连时针走动的声音也没有,四处家具的影、仿佛蹲在暗处的怪物高低起伏的形。
近在咫尺的,放生澪怔怔凝望他,感动之余,一种陌生的感觉从心底不住冒出来。
像是从喉咙深处溢出的叹息,他从容且温雅地松开手,祝福一般吻了吻白发女孩的眉心。
“好了……不要哭了,我的小凡西丽莎,夜晚的恐惧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重,把眼睛闭上,有我陪伴你入睡,早晨比傍晚更有智慧。”
“到了明天早上,一切都会有答案。”
D先生将斗篷摘下,披过放生澪的肩头,又顺手将旁边停下的八音盒拧开,让「死之鸟」的旋律充满死寂的房间。
像是面对着敬爱信赖的长辈,放生澪依偎在少年膝下,听着他安慰的话语,心里充斥的一点违和感,又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忘了对方从何而来、又怎样来到她的身边。
穿越无数个岁
月,从莫斯科到横滨,她忘记了楼下仍汩汩流淌着的血,也忘记了恐惧,忘记了与龙之介分开的悲伤,在压抑的八音盒的音乐中,昏昏沉沉地沉睡下去。
梦里依旧只有与D先生的过往。
他在无人的观众席鼓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歌剧院。
身着芭蕾舞服,头发盘在脑后,小小的放生澪有些害羞地站在舞台上,进行最后的谢幕。
她想说:「谢谢你,费奥多尔先生」,然而回忆中的自己,却一动不动的。
台下,D先生已经转过了身。
——他那张苍白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
他毫不留恋地从席上离开,迈步踏入过道,在门口摘下挂在门后的自己的披风披上,重新戴好帽子,纤细修长的身形没入进了黑暗中、那片摇曳的白桦树林中。
斗篷仿佛夜枭一划而过的漆黑的羽翼。
直至最后一刻,靴子踩在地板的脚步声也都消失不见了,放生澪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少年那道背影,同样反复出现在她的梦里。
但又如此陌生。
如此陌生。
她就终于想起来了,那一丝违和感从何而来。
原来,他们还没有能够到彼此约定要在一起、毫无顾忌地拥抱、撒娇,与给予彼此祝福吻的地步。
D先生来自何方、为何而来,为什么会停留在那个小小的歌剧院,他的曾经,他跟鲁普莱希特成为朋友的主要原因,都仿佛一团迷雾。
放生澪对他一概不知。
——她想了起来,她跟D先生……
「原来根本就没能成为朋友。」
·
在来到横滨以前,在那座歌剧院的时候,放生澪就患有很严重的自闭症,就连说话也十分困难。
她的童年是孤独的一个人,唯一的娱乐活动便是不需要出声、不需要计时、不需要鬼的捉迷藏——因为没人会来找她。
对于幼时的印象,只有芭蕾舞、以及头顶旋转着的水晶灯。
所以,在和他分别的时候,她才会一点感觉也没有,所以,日文、德文、俄文,她都能够在家庭教师的指导下沉默地学会,却始终记不住D先生那一长串的他的本名。
甚至那一声意义非凡的、特殊的“凡西丽莎”……也是在离开时,对方第一次说。
他们唯一的联系、唯一的对话,就是分别的时候,黑发的俄罗斯少年送给她那个八音盒,跟她说的那一句——
「我会去找你的」。
在那个夜晚,抱着八音盒站在剧院门口,小小的白发女孩在这话下一怔。
——那是……在厚重的舞台帘幕下抱膝藏一整天,都不会被找到的找人游戏,头一次的,有人主动请求当鬼。
她仰头看向费奥多尔、望着D先生那双迷人的酒红色双瞳,缓慢且坚定地点了点头。
只因为这短短一句话,自那以后,自俄罗斯到日本,两千多英里,她一直都记着,一直都期待着。
未来再见面的那一天。
·
言语,是有魔力的。
他为她起名为「凡西丽莎」,她就成为了他的凡西丽莎。
这明明是前世作为巫女的自己,最为熟悉和擅长的地方,却未曾想到有一天,会在这样异国他乡的世界,被他人的言灵所束缚。
所谓的「密不可分的朋友」……其实一直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啊。
那个少年根本没必要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女孩,执行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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