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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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船从浣州凌家渡出发,一路北行,过了闵州,在青州渡口靠岸,接着路家一行人换乘马车,继续向北,等到了京师时,已经到了孟冬时节。

自打一出闵州,沿途葱翠葱茏的绿意便渐渐染成苍黄,越往北,景致越是萧杀,如今到了京城,天地间已是一点绿色也没了。

路金喆掀起车帘一角,隔着窗棂打量,只见京师街道修建的既宽且阔,两边民屋也尽用砖瓦,出檐高高的翘起,有些门庭明显是富裕人家,朱墙碧瓦,很是庄严阔气。

街上推车挑担的行人操着北境特有的热闹声口,往来叫卖,仔细一听,有卖糖葫芦的、卖酱萝卜的,烧茶炉子的,耍百戏杂技的……

车行路过一个巷子,巷口挂着个人形小木牌,上头点着灯,里头来往俱是光着臂膀的汉子,路金喆一把将车帘掩住,谢娘子从旁笑道:“那是澡堂子!”

这里哪里都与浣州不一样,不论是风土,还是人情。

*

日暮时分,到了歇脚的客栈。

他们一行人太太小姐,丫鬟婆子,小厮家丁,总有二十口人之多,太太刘氏包下客栈三楼所有房间,先领着女儿们回房歇息,仆从们搬卸马车上的箱笼包袱,足整饬了一个时辰之久。

这番动静自然也引得不少旅人频频回头闲看:

“听声口是南边来的?”

“唷,南边最近可是乱得很,听说陛下南巡遇上反叛啦!”

“是听说有股子藩军起了逆心,这叫什么行事?这叫造反!”

“您瞧瞧最近南衙禁军,宵禁查的多严密,搁早前儿,一到天黑他们就耍钱吃酒!现在不成了,全都束起枷来!听说就是陛下回銮以后,叫南边的叛军打怕了……”

“我也听说,那叛军一攻进行宫,就一路烧杀,那些宫女都糟了祸害!”

“嗳唷,真的是一群有娘生没娘养的下作黄子,活该都被乱刀砍死!”

“听说那叛军头领原本就是一个目不识丁的土匪,人高八尺,脑袋大脖子粗,满脸络腮胡,一拳能打死三个御前侍卫,嚯!”

“不对,我怎么听说那头领是个白面书生啊,连弓都拿不起,只会摇着一把折扇装相!”

“是土匪!”

“是书生!”

“……管他是什么人?总之他下了地狱,你们知道他是怎么死得吗?”

“不是叫咱们公主将军一箭射死的嚒?”

“嗳,那是后果,还得有个前因,听说那日战场上,大家打成一团,不知怎的跑进去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喊了那头领一声,他这么一愣神,嘿,叫咱们公主将军抓住时机,一箭射死了!”

“你这也杜撰太多了,又不是戏台子上说书的,怎么可能嚒!那么大一个叛军头子,叫女人喊死了?”

“他还叫女人杀死了呢!我表兄弟就在缇骑里当差,亲眼见着的,怎么就是杜撰?”

“几位老兄,闲磕牙嚒,勿急勿急,管他怎么死的呢,反正啊事情败落,如今皇帝回銮,正该清算的时候了,这回不知道有多少官帽子要落地!咱们擎等着瞧好罢!”

……

路金喆换了一身小厮衣裳,跟着谢娘子从楼上下来,听见楼下正议论着白辞死因,不禁顿了一下。

“走罢。”谢娘子牵住她的手,拉了她一把。

如今浣州家里只留些老仆,机灵伶俐的仆从都被老太太打发到京师,谢娘子原本在浣州也是孤零零一个人,金喆便央着她一同前往。

老太太自然知道柜上这位打金师傅虽年轻,但见识阅历远超一般闺阁女子,哪有不同意的,还特送了好些财帛与她。

现下太阳已西沉,再有不多一刻钟,就要宵禁了。两人闲闲走在街上,随手买点什么,主要是为打探消息。

卖糖画的是个老妪,瞧着面善,路金喆便在她的摊上点了个玉兔捣药。

“娘子想要租房子?倒是问得准了,我儿子就是这一片的掠房钱人,他手底下有好些主户亟待出租呢![注]”

“是嚒,那太好了,我们正想租一间挨着九卿衙门官署近一点的宅院呢,不知道他有好的主户没有?”

“嗳唷,那他没有!挨着九卿官署,那得住在皇城根儿底下啦!”

那老妪打量他们二人一脸懵懂,笑着道:“听你们声口是外乡人,南边来的罢?这京师与别的地儿不一样,有个俗话呢叫‘城中有城,皇帝居中’,这说的就是皇城是个大圈,最正中有个小圈是皇宫,也叫内城,周回九里三十步[注③]。内城外皇城里,是祖庙祭坛,各司衙门官署,成年皇子公主府邸。那皇城里,甭说老百姓,就是有名有姓的部院大臣,都住不进去!”

“无碍的,那就租在皇城根儿底下,只是不知往何处去租?”

“明儿开城门,你们往东大街兆尹胡同那片去,那里都是庄宅行,有房子的主户多得很!不过大娘我可得提醒你们,皇城根儿尺地寸金,房钱贵着呢!好些京官都在那儿租房子,每日里一半月奉都不够掠的!”

金喆付了糖画钱,谢过卖糖人。

那老妪还不忘笑道:“其实我们外城房钱便宜得多呢!好些外省来京的官员家眷都住这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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