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摔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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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天色逐渐暗下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回宿舍,一路无话。

整栋宿舍楼大部分的房间都黑着灯,307也不例外。

前不久,陆榆才偶然得知谭恪是a市本地人,所以经常不住在宿舍里,传说中影视歌三栖的学长余归也不知所踪。

陆榆跟在程憬身后沿着楼梯一路走上去,对方在前面慢慢地走,留给他一个意味不明的背影。

时隔一月有余,307突然又变回他们二人独处的模式,而陆榆此时的心境却已经与一个多月前初来307那天大不相同。

至少他如今能够与程憬平和地对话了。

——至少他自己认为那是“平和”的。

他沉默地回忆着高中毕业后堪称兵荒马乱的几个月:从那日在c市突然见到程憬,到在自己的宿舍里再次遇到这个人;从自己急急火火慌不择路地跑去换宿舍,到程憬拿着那张申请表质问他,他哪里做得不好。

他想起程憬在黑暗的阳台上独自抽烟的表情。

想着想着,他脚下突然绊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斜,于是他便下意识地抓住了程憬的衣角。

随后额头有些狼狈地撞在了对方的后腰上。

前方的人没有回头,站定在楼梯上,给他一个稳固的支点。陆榆的反应有些迟钝,他保持着那个姿势怔了两三秒钟,才伸出手扶着一边的栏杆缓缓站直了身体。

“没事吗?”程憬没有转身,站在原地问到。

“没事。”陆榆说,松开了扶着栏杆的手,“绊了一下。”

从那天在露台上说过话后,他在程憬面前突然不再窘迫了。

这十分奇妙,令人无从解释,就好像他们之间有某一道隐形的屏障突然消失——他们不是挚友、却被迫分享了彼此某些隐秘的瞬间。

“你总摔跤。”程憬的声音平稳,他背对着陆榆,又重新开始向上走去。

陆榆没有动。

在程憬走出去五六阶后,他才重新跟上去。

刚刚那个瞬间,他生出些荒唐的错觉。

就好像那个背对着他,对他说话的人,不是19岁的少年程憬,而是他曾经的爱过的那个程憬。

他确实总摔跤。

所以上辈子,程憬便总是牵着他的手,就那样嚣张地走在阳光下。

他们曾经爱得那样坦荡。

·

第二天,陆榆醒来时,外面的天破天荒地还没有亮。枕边有个什么坚硬的东西将他硌醒,他伸出手去,摸到一本硬皮的《阿赫玛托娃诗选》。

昨晚,程憬坐在他斜下方的书桌前,像每一天一样啪啪啪地敲击着键盘,陆榆坐在床上,抱着这本诗集发呆。

诗集的扉页上印着一张阿娃本人的黑白照片,她深邃的眼睛静静地在纸页上注视着陆榆,她的背后,是她一生中无数关于命运与爱情的诗歌。

程憬敲打键盘的声音伴随着白色灯管接触不良的电流声,陆榆忘记了自己在什么时候睡着,只记得梦里,安娜·阿赫玛托娃也那样沉静而包含深情地凝视着他。

307内一片沉寂,陆榆在枕头下摸出手机按亮,4点43分。他睡意全无,在床上怔忪地坐了一会儿,突然在昏暗的室内听到了程憬的呼吸声。

他侧过头去,程憬睡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黑框眼镜放在枕边,黑发在他的脸颊旁蜷曲着,给这人硬朗的下颌角增添了几分柔和。

一股迷茫的宿命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是吗?他想。

我注定要与这个人在这个时间相遇,这也是无法逆转的命运吗?

如果你能回答我的问题该有多好。陆榆看着程憬在睡梦中微微起伏的胸膛,有些惆怅。

我是多么渴望一个真相啊,哪怕那个真相也许更加冰冷、更加残忍,我也想要知道——

为什么我们曾经爱得那么深,却要用那样不负责任的方式收场。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简单洗漱后,便离开了寝室。

陆榆走出宿舍楼时,天刚蒙蒙亮,校园内一片沉寂,只有几声遥远的鸟鸣传来。他一路走到十月书园所在的小街上,一家早点摊刚刚架起炸油条的锅,膀大腰圆的妇人正往胳膊上套着沾满油污的袖套。

他走过去,那妇人看他一眼,说:“还没弄好呢。”

“我坐会儿行吗,姨?”陆榆问道。

“先坐那吧。”妇人随手对他一指旁边的一摞凳子,于是陆榆便走过去从顶端搬下来一个,坐在旁边看着妇人来回忙活。

“你是学生呀,怎么这么早出来。”妇人手上忙着往外摆东西,嘴上不拾闲地跟他说话,“不回家啊?”

“不回了。”陆榆说,“睡不着,就出来了。”

“穿太少了!”妇人抽空瞥他一眼,见他只穿了个长袖,有些碎嘴地数落道,“入秋啦,该穿个外套了,再下两场雨就凉啦。”

陆榆确实觉得十月的清晨有些初秋的凉意,后背透风,说:“您说得对,我忘了。”

一个男人搬着折叠桌架在空地上,妇人不再跟陆榆搭讪,专心忙活起手上的活计来。

六点多钟,天渐渐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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