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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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罗扇子/著

杨毅下班回来,换下工作服,门后挂着两个厚重的安全帽。厂里工作一天,工作服上会沾有一点机油味,偶尔厂里高炉没有完全燃烧时,衣服上还会有细细的煤炭颗粒。

庄淑芬把换下的衣服丢到盆子里,晚一点再带出去洗。

“今天炒一个番茄炒鸡蛋、缸豆腊肉,再烧一条鱼,怎么样?”杨毅挽起袖子。

庄淑芬:“挺丰富的。”

杨毅对着她一笑,端出铁锅去走道烧火做饭。

庄淑芬把酱油调味瓶和配菜带出去,搁到炉面上的空位上。铁炉子很容易沾油,庄淑芬斜对门的钟家炉子常年接灰,沥着油,挨着炉子的走道墙壁也是油黑一片,那家只住着一个男人,比较魁梧。庄淑芬就不同,她总是把炉子擦得跟崭新的一样。

傍晚的筒子楼,走道上亮着几个晕黄的单灯泡。

筒子楼侧面的镂空天窗外光线昏暗。

家家户户都抓紧时间开始炒菜做饭,晚上八点之后厂里会停送燃气,走道是公用区域,谁家每天是谁做饭都看得见。

庄淑芬家毫无疑问是杨毅。

筒子楼里除非是单身,男性烧火做饭的极少,但杨毅好像从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倒是海霞家、小雷子家天天见杨毅做饭。

烧火做饭的间隙抽空与杨毅唠家常:“你媳妇不做饭给你吃啊?”

自然带点酸。

但大家都是街坊邻居,其实没有坏心思。

杨毅往锅里撒了点酱油,手臂一抖,一个漂亮的翻炒:“怎么,怕我做的没淑芬好吃?”转过头,一笑,“我在这做饭,还能跟你们聊聊天、解解闷,不是?”

楼里的人听到这番话,谁不赞一句杨毅情商高!

怎么品都令人舒服。

海霞妈、小雷子妈更是乐得前俯后仰。

也是,十几年赶着做饭其实很单调,但有杨毅这么一个大男人陪她们烧火说话,她们做饭好像也更有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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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毅在走道炒菜。

庄淑芬抱着小宝宝在旁边看。

一米八几的男人一只手臂掌着锅把,一只手挥着锅铲,满走道都是炒菜声、油烟滋滋声,火光从铁炉子里窜出,光影印得男人眉眼深邃俊朗。

庄淑芬光是看着杨毅就觉得赏心悦目。

也就准备等等再跟杨毅讲洗衣机的事。

走道里挨家挨户火舌舔锅,锅铲和铁锅相撞出一股人间味。

杨毅手臂一抬,锅一抖,碧绿的豇豆在锅里翻转了几下变得柔软而热气腾腾,杨毅又大手一挥,加入切成丝的红白腊肉。

杨毅看了眼庄淑芬母女俩。

宝宝小鼻子闻着味儿。

抽动了一下。

这轻微一动把杨毅给看乐了,杨毅鼻梁高挺,他随意一抹脸,俯视宝宝,逗了逗宝宝的小手手:“哟,这么小就知道你爸烧菜好吃了?”

庄淑芬一听:“你就欺负宝宝不会说话。”

杨毅朝庄淑芬抛去一个眼神。

“哪有,宝宝跟她妈一样,眼光好。”

庄淑芬正抱着孩子哄,听到这话,回眸回出一点娇嗲的感觉。

做菜都做出一股得意劲,这就是杨毅,而她,不仅习惯了杨毅这个性,还学到他那股调调的精髓,庄淑芬回道。

“比不上你,你眼光更好。”娶到她了呢。

杨毅哈哈大笑。

趁走道里没人注意,杨毅凑头飞速在庄淑芬脸上吧唧一口,锅里火苗一窜,杨毅又赶紧回去手腕一抖,锅子一翻,猛烈爆炒。

整个筒子楼,也只有杨毅一家三口能把烧饭搞出这么个欢乐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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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淑芬、杨毅把菜端进专门吃饭沐浴的那个单间。

那时还没流行铺地板砖,屋子里还是深灰色水泥面,中间一个线掉下来,悬着一个电灯泡,下面摆着橱柜、饭桌、杂物、凳子、水箱等。正对门口的窗户很大,外面焊了一个很大的钢筋晒衣架,放着长长的竹晾衣篙。

因为是三楼,吊顶很高,差不多是二楼的一倍多高。

那个年代家家户户很少装电杠,多是装这种单个电灯泡,把整间屋子照得黄澄澄的,门口高处一个保险栓,保险丝烧了就自己安或叫请厂里电工队的人来安。

后来子弟学校的物理老师还专门教过小蓉儿她们保险丝为什么会熔断,怎么接保险丝。

庄淑芬和杨毅在饭桌上吃着饭。

桌子上摆了三个菜,两荤一素,还有专门给宝宝准备的小碗小勺子。

她们的饭桌跟庄家不一样,比庄家高一些,是木色加奶油黄,没有庄家饭桌庄重,但活泼一些,也没有杨毅家饭桌那么大,但是更巧致温馨一些。

杨毅给庄淑芬夹鱼,把鱼刺都挑干净了。

庄淑芬给小蓉儿喂饭。

宝宝小手指抓着一根软软的缸豆,小嘴巴吃得更带劲了。

庄淑芬:“话说不完整,饭挺会吃。”

杨毅把最好的鱼肉夹庄淑芬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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