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 【番外1】(1 /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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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晋江文学城首发

淳庆四年,三月初五。

是棣哥儿五岁的生辰,亦是沈玉娇知晓裴瑕丧讯的第五日。

这夜母子俩用过长寿面,又在书房聊了好一会儿,沈玉娇便牵着棣哥儿去书房后的寝屋歇息。

大多高门世家的男女主人,各有各的院落,极少日日同吃同住。

前院书房便是一府男主人的起居办公之地。

但裴瑕在世时,只要回府,都会去后院与沈玉娇同住,是以他的书房渐渐只剩下“书房”的作用。

现下裴瑕没了,棣哥儿又满五岁,到了需要注重男女大防的年纪,不宜再与沈玉娇同住后院,于是裴瑕的书房,自然而然成了棣哥儿的住所。

只是棣哥儿头一回住前院,还有些不适应。

沈玉娇一直在床边守着他睡着了,才放下竹青色幔帐,熄了两盏灯,轻手轻脚地离开。

守在门口的秋露都有些困了,见着她出来,一个激灵,忙直起身:“娘子,小郎君睡了么?”

沈玉娇轻声:“睡下了。”

秋露:“那咱们也回吧,时辰不早了,明日您还有许多事要忙呢。”

沈玉娇身子是疲惫的,意识却格外清醒。

她站在廊下,看着朦胧月光洒在院子左侧那丛翠竹。

春风轻拂,竹影倒映白墙,藻荇交横般,影影绰绰,她不知不觉入了神。

直到秋露又唤了声,她才恍神:“你若困了,先回去歇息,我再在这待会儿。”

秋露哪肯撇下她先去休息,忙睁大双眼:“奴婢不困,奴婢就在这守着您。”

这是李家夫人特地交代的,这些时日娘子身边都得有人守着,以免她想不开做傻事。

沈玉娇见她执意,也不再多说,转身进了书房。

夤夜,静谧书房只得一盏昏黄的灯火。

沈玉娇睡不着,将那个从燕北带回、已经看过好几遍的箱笼,再次打开。

里头都是裴瑕的遗物。

笔墨纸砚、衣衫鞋袜,整整齐齐。

他素来便是这样,无论何时何事,井井有条,一丝不苟。

沈玉娇蹲下身,抚平最上层衣袍那一点点不起眼的褶皱,忽然想到她赠他那枚平安玉扣。

箱笼中没有,那便是戴在身上了。

也不知那块玉扣他是系在腰间,还是藏在袖笼,亦或是放在贴身里衣里。

谢无陵说他们是在被敌军追杀时分散的,他故意制造共振引发雪崩,埋身雪谷。

那块玉扣,也与他同埋在冷冽冰雪里了么?

沉沉大雪压下的那一刻,他脑中在想什么呢。

是在想他的国、想天下的百姓、想当下战事,还是在想他远在河东的至亲,想她与棣哥儿?

恍惚间,她想到之前的那个梦,他浑身是血,怎么也擦不尽的血。

她摸着他的脸,

问为何这么冷。

如今想来,怎会不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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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大的雪,压在身上一定又沉又重。

“守真阿兄。”

沈玉娇垂下眼,长指抚着箱笼里的衣袍,喃喃:“你冷不冷啊。”

“一定很冷吧。”

“可该怎么办呢……”

“啪嗒”一滴泪落下,那月白色锦袍上很快洇湿了一小团。

沈玉娇试图克制,却无法克制地去想。

她该怎么办,该怎么才能叫他不冷。

她甚至都无法见他最后一面。

无法再为他添一件衣。

守真阿兄……

裴守真,你当真是好狠的心。

在这阒静无声的夜,她抱着裴瑕的衣袍,又一次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

之后的几日,她也常常落泪。

有时明明无事发生,也许是一阵风吹过,也许是一片叶摇曳,眼泪就毫无征兆地掉下来。

尤其是在夜深人静时

明明白日操劳丧仪,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已经很累了,但夜里躺在床上,大脑便控制不住地去想裴瑕。

想他的模样,想他的声音,想与他相关的一切。

仿佛自虐一般。

直到想累了,撑不住了,才枕在潮湿的泪水里昏昏沉沉地睡去。

待到第二日,又打起精神,继续重复前一日。

从前沈玉娇觉得眼泪最无用。

但经此一回,她发现眼泪还是有点用的,哭得次数多了,悲伤的确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

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般的麻木。

沈玉娇不知旁人走出这段迷茫的麻木期,用了多少时间。

反正她的麻木期很短,估摸着也就四五日。

而这一切,也多亏了裴瑕,多亏了他在书房里留下的那些画轴。

长安丧仪结束后,府上开始收拾箱笼,准备回闻喜。

其他东西都是下人收拾,但裴瑕书房里的字画书籍,沈玉娇亲力亲为。

这些都是他生前珍重之物,她怕下人不够仔细,磕碰损坏。

也是亲自收拢后,沈玉娇才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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