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108】(5 /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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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日日夜夜泡在其中,手脚都溃烂生脓,便是再好功夫也废了。

裴瑕在昏暗阴寒水牢中见谢无陵时,那人已不复从前张狂意气。

整人被吊在半空中,乌发凌乱脑袋,半死不活地垂着,腰部以下浸没在一片浑浊污水之中。

粗大双腕间已勒出一道深深血痕,血肉模糊,一时都分不清是麻绳里长出血肉,还是血肉里生出麻绳。

上还穿着被擒之日那件红色里袍。

连日拷打受刑,红袍已破烂不堪,裂开布料之下,是一道道触目惊心伤痕。

新伤叠旧伤,深伤叠浅痕,浑近乎无一块好肉,实在是狼狈至极。

裴瑕一袭绯紫官袍,站在灯火亮处,看着水牢中了无生气男人,心里却无半分快意。

只是庆幸。

还好没叫玉娘瞧见人模样,不然,她定要伤心,也更难忘记。

想妻子,裴瑕眸色柔缓。

没了谢无陵打扰,与玉娘日子变得平静祥和,夫妻间温情亲近,虽称不上蜜里调油,却也算得上和睦融洽。

再加之新帝即位,擢升为丞相,年方二十五便成了一品重臣,份隆宠,一时叫成为长安城里最为春风得意、风光无存在。

典狱长有意奉承贵人,见水里谢无陵还在昏睡,不禁粗着嗓门斥道:“别睡了,快醒一醒——”

喊了嗓子见没反应,又从腰间解下鞭子,抬手便要抽去:“你混账东

,是死了不成?”

鞭子还未甩出,手腕便被扼住。

典狱长一怔,回过脸便对上一双清冷如冰黑眸。

那一眼凉沁沁,直教人背脊都发颤,牢头战战兢兢:“裴…裴相公?”

“出去。”

裴瑕甩开手,又从袖中掏出块洁净帕子,慢条斯理擦着清瘦长指。

典狱长见状,半点不敢耽搁:“是…是,卑职出去。”

水牢里很快又恢复开始静谧,一滩死水般。

裴瑕手持圣旨,朝前走了步,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水里男人:“谢无陵。”

声线疏冷,不疾不徐:“新帝即位,大赦天下,你也在赦免之列。待我宣完道旨,你也可以出去了。”

良久,水中之人才后知后觉般有了反应。

水声淅沥,铁锁哗啦,谢无陵缓缓抬起头。

随着动作,勒在腕间麻绳似乎收得更紧,深陷入血肉里,周遭皮肤激起一片绯红。

却不觉痛般,撩起眼皮,看向灯火亮处男人。

紫袍金带,面如冠玉,当真是芝兰玉树,清贵无双。

“紫袍……”

谢无陵扯了下唇角,苍消瘦脸庞露出懒散笑意:“又升官了啊。”

一笑,那种熟悉反感霎时涌上心头。

裴瑕眉心轻折,语气冷淡:“会儿还笑出来,看来你骨头比我想象还要硬。”

谢无陵懒洋洋仰着脑袋,浑酸疼麻痹得厉害,嘴角弧度却咧得更大:“那必须啊。”

“我人没什长处,是命硬。”

笑道:“不信咱比一比,我定比你活得长。”

裴瑕道:“我若想杀你,随时都可以。”

“那你杀呗。”

谢无陵斜着眼,满不在乎:“那日在皇宫里,又不是没给你机会。”

“我说过,我应了玉娘,留你一命。”

裴瑕面无表情,道:“我不会对她食言。”

谢无陵听提起沈玉娇,狭眸中似有星光轻闪,不过转瞬,那份柔意敛起,仍是那副懒散恣意模样,直直看向裴瑕:“底是不想对她食言,还是怕杀了我,她会惦记我一辈子?”

裴瑕眸色骤暗。

谢无陵见状,笑得更畅快了:“都是男人,谁还不知道谁啊?”

反正换做是,定也不会杀了裴瑕。

毕竟死者为大,活人再怎比,终是越不过那死了。

裴瑕也不欲与争辩些,拿出黄帛圣旨,不带情绪地宣了。

末了,拢起圣旨,望向被流放北地谢无陵:“日后,你与我们不相欠,再无瓜葛。”

“我们”落在谢无陵耳中无比刺耳,忍不住讥讽:“我与娇娇纠葛,与你有何干系?”

裴瑕长指拢了拢。

霎时间有些后悔没留下典狱长那根鞭子,抽烂谢无陵张不知死活破嘴。

“我耐心有限。”

裴瑕冷淡视之:“日后你有多远滚多远,再踏入长安一步,我必亲手杀你。”

“啧。”

谢无陵上扬眼尾挑了挑:“可惜水牢里水太浊,不然你真该照一照你如今模样。如切如琢河东君子,私下里竟是丑陋妒夫,若是被娇娇瞧见你嘴脸,你说她可还会敬你、爱你?”

裴瑕下颌不觉绷紧,再次垂眸,冷笑:“说人之前,先看看你自己模样吧。”

语毕,也不再与废,绯紫袍袖轻拂,转便离了阴暗腐臭水牢。

水牢正上,是一口以铁网交错封上天井。

若是下雨,雨水正好落在池中,省了换水气。至于犯人会不会淋雨染病——

都进水牢泡着了,哪还在乎些。

当狱卒窸窸窣窣过来帮谢无陵解开绳索时,谢无陵仰起头,望着天井之外那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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