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53】(6 / 18)
问。
“明年若无缘金榜,三年后还有机会再来。但岳父岳母年迈体弱,不知还能熬过几个三年。”裴瑕嗟叹一声,掀袍单膝跪下:“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陛下乃是至孝之人,想来应当更能懂得其中寓意。”
昭宁帝沉默了。
他怎会不懂。
他的生母孝慈太后这辈子吃苦受罪,没享过一天的福。
哪怕她的亲儿子当了皇帝,坐拥江山,在她死后极尽哀荣,却也不过是聊以安慰罢了。
一阵漫长的静谧后,昭宁帝缓缓抬眼,神情难辨地盯着殿中那道笔直的清隽身影:“这份恩典朕先留着,待你明年春闱中了,朕再决定是否给你。”
裴瑕闻言,胸膛间那口凝滞之气终是沉沉吐出,俯身叩首:“草民定不辜负陛下圣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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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风雪初停。
沈玉娇烤了三个梨,她吃了个,给乔嬷嬷吃了个,剩下一个正想着是给裴瑕留,还是等他回来再重新烤,帘外便传来婢子们的通禀:“娘子,郎君回来了。”
这下倒不用纠结了。
沈玉娇稍理鬓发,待见到那道从锦帘后走来的颀长身影,她从软枕直起腰,莞尔轻道:“郎君回来得正好,若是再迟一步,这个栲梨就要落入我腹中了。”
裴瑕将身披的苍色大氅递给婢子,目光扫过那玉碟上烤得微微焦黄的梨,眉宇微舒:“你若想吃,便拿去吃,我不与你抢。”
“郎君可不能纵着娘子,这梨性寒,她已经吃过一个了。”乔嬷嬷一脸无奈地看着沈玉娇:“娘子可不能仗着肚子任性呢。”
沈玉娇讪讪笑了下。
裴瑕见她这副吃瘪模样,眼底也掠过一抹笑意。
“嬷嬷说的是,不能再吃了。”
他走到榻边,将那碟烤梨推到一旁,又看向沈玉娇:“我来监督娘子。”
沈玉娇:“.....”
不就是开个玩笑,她哪有那么馋。
乔嬷嬷见小夫妻坐在一块儿似有话聊
,上过茶水糕点后,便带着屋内一干奴婢出去。
沈玉娇抱着汤婆子坐在暖榻上,边看裴瑕动作优雅地吃烤梨,边问起他今日入宫的情况。
裴瑕不喜甜食,吃过半个梨,便搁下银质小勺,将殿中之事如实说了。
听到他竟在太极殿提起赦免之事,沈玉娇登时直起身,睁大双眸:“你怎么能如此冲动?先前不是与你说了不要提这事,万一惹怒陛下,那该如何是好?”
见她这般紧张,裴瑕坐到她身旁,轻拍她手背:“只是赦免,并非翻案,不至于触怒陛下。”
每逢喜事,或是特殊时节,皇帝也会大赦天下,这是天子仁德的表现。
这两者区别,沈玉娇也明白,可是,“就算这样,也太冒进了。”
她柳眉蹙起,看向面前坐着的男人,难掩忧色:“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那我……”
稍顿,她低下头闷声:“我和孩子该怎么办?”
她垂下的长睫,蝶翼般地颤,裴瑕心头好似也随之颤了下。
须臾,他抬手,两根骨节分明的长指轻捧起那张柔嫩的脸庞,与她对视:“玉娘,你可信我?”
沈玉娇怔怔抬眼,对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眸,他的眸光好似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沉稳从容,令人信服。
“我自是信你的。”她轻咬唇瓣:“只是……”
“你信我,便已足够。”
裴瑕缓声道,视线落在她那抹嫣色红唇时,停了一停。
大抵刚喝过茶水的缘故,她唇瓣浸得红润润,泡开的海棠花瓣般娇嫩饱满,小巧贝齿轻咬之处,又晕开一线极致靡丽的艳色。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靠得近了,隐隐约约嗅到几分若有似无的鹅梨清甜。
是她唇瓣沾染的梨香?
心底深处似有个隐秘的声音在说,想尝一尝。
裴瑕眸色深了,高大身躯不觉朝前缓缓倾去。!
霍云章本想说“我才不教”,话到嘴边,看到这平素吊儿郎当的男人,垂眸拱手,一脸虚心诚恳之态,忽的沉默了。
这人的拳脚身手没得说,倘若还能学些兵法计谋,日后肯定更有造化。
他都不耻下问自己个小辈了,那自己就宰相肚里能撑船,教教他吧——反正这一路闲着也是闲着。
矜傲地哼了声,霍云章抬起下颌道:“没想到你个粗汉,家中妻子竟还懂论语?”
提到这个,谢无陵浓眉轻抬,一脸与有荣焉:“这小郎君就不知道了,我媳妇儿她可有学问了……”
接下来的一路,谢无陵嘴巴就没停,直将他媳妇儿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在马车里颠得脸色苍白、耳根子还不得清静的霍云章:“……”
娶了媳妇的男人都这么啰嗦么?早知道就不问了!
两日后,一行人赶到江州码头。
登上那艘直达长安的客船,望着波涛滚滚的江面,谢无陵抬手按着衣襟里那个大红荷包,浑身血液也如江水般翻涌着——
还有一个月,便能见到娇娇了。
江水寒凉沁骨,他的血液却炽热滚烫,胸腔里那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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