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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焕听说过的世界冠军掰着一只手的手指头就可以数过来,这里面还包括了他自己。眼前的人是哪来的冠军他根本没有印象。但他足够敏锐,轻易猜到陌生人出现在这里最有可能的目的。
“你是来应聘技术教练的?”他问。
“还算够格吗?”
盖佐半挟着眼睛看人时总显得有点刻薄,但又和尹棠那种天之骄子的坏脾气不一样,何焕是真的觉得他有点瞧不起自己。
“我说了不算,宋教练人在美国,你需要等她回来。”倨傲这方面何焕还没输过人,他只要稍微冷一点沉一下声音,天生的气质就足够完成反杀。
“又是一个教练的乖宝宝和提线木偶,和埃文斯那小子没什么两样。”盖佐也不知道是真遗憾还是假遗憾,最后单词尾音拖得极长,“看来我偷偷溜进来的不是时候。”
何焕不想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和人争执,他看了下时间已是将近十二点,于是嘴上说替盖佐指路一起离开训练馆,实际上是不打算让盖佐单独离开,免得他又溜到哪里去。
盖佐没发表异议,跟在何焕身后走出场馆。
春夜暮雨淋漓出大地最后一丝肃杀寒气,新抽出的轻轻草芽在细雨里瑟瑟颤抖,何焕满脑子想得都是刚才阿克谢尔三周的改善,虽然不太想和这个叫盖佐的陌生人多说话,却仍然忍不住地暂住脚步回头问他,“我的跳跃技术只是起跳有问题还是单纯不适应新选曲的节奏?你应该鬼鬼祟祟在边上看了很久,你可以给我一个反馈吗?”他语调沉缓,尽量让自己维持应有的礼貌。
盖佐笑容里的嘲弄意味即使在浓郁的夜色当中也过于明显,“我只能说给你选这个曲子的人是个厉害的行家,但你的执行水平就比不上选曲的水平了,技术嘛……也就只能迎合迎合眼下国际滑联那些自以为是的技术专家,他们给你打那么高完成分可能只是希望以你作为标榜来鼓励他们现在推行的技术风格,你真的觉得自己就是完美的吗?”
是从小到大父母言传身教的涵养让何焕在自尊心受到极大伤害时仍然能保持得体的沉默,可这话真的太伤人了,好像在
说他的冠军一无是处,何焕抿紧的嘴唇像刀刃最细的那条线,他靠沉默压住心头窜出的邪火,终于能平静后才再次开口,“如果我真的达到国际滑联期待的技术平衡,并且因为这个成为标杆,我并不觉得是一件坏事。”
“如今国际滑联推崇的所谓技术平衡只是他们懦弱无能的遮羞布,用来掩饰他们不敢在艺术表达上做决断的虚伪可笑。”
“但花样滑冰是竞技体育,竞技体育就是存在标准和制定标准的引导,去追求普世意义上的平衡。”
“如果花样滑冰只是普通的竞技体育,只是单纯的更高更快更强,你会为这个项目训练到这个时间吗?会为那块闪闪发亮的圆形金属片挖空心思研究抬脚起跳在哪个十分之一秒时机更好?”不知什么时候盖佐已经重新叼着之前那根只抽了一口的香烟,重新点燃,打火机橙色的火苗在潮湿的春风里摇曳熄灭,他用力吸下第一口后才再次说道,“你是在自己骗自己,世界冠军。”
何焕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但他不喜欢盖佐反问自己的方式,仿佛是一种故意的挑衅和冒犯,这让他心里少有的窝火,本来就不喜欢与人争执辩论的何焕决定继续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处理这次不愉快的谈话,“我要回家了,我的教练一周后回国,到时你可以光明正大从正门进来找她面试,再见。”
说完他头也不回,看也不看盖佐,一个人撑起伞走进雨中。
何焕到家时已是凌晨一点,如果是平时,洗完澡后他会马上因为一天训练的疲累而安然入睡,但今天他失眠了。
盖佐的话像刺,扎得他的自尊心中毒似的隐隐蜇痛。何焕扪心自问不是个自大到会忽视缺点的选手,他对自身仍需提高的不足有极为清晰的认知,世界冠军的头衔让他满意却不能让他满足。盖佐的话仿佛在说他和他取得的成绩都不值一提。
实在太气人了。
何焕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最后生物钟进入不得不睡的困倦才闭上眼,然而一大早手机乒乓作响,却不是他设置的铃声,而是微信电话的急促吵嚷。
休赛期训练密度高强度大,何焕又正好是贪睡的年纪,闹钟设到七点还得再七点半多加
一个,他被吵醒翻身后拿手机一看,才六点五十,也不看谁来得电话,按了继续睡。
但电话锲而不舍,本来就缺少睡眠的何焕被折磨得再也无法安然入睡,只能接起来。
“喂……”
他半死不活的声音和成明赫焦虑急切的语气对比鲜明。
“你是怎么和梅萨罗什扯到一块的?”
“……谁?”
何焕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事实上他脑袋里已经被困倦清空。
“你……算了你今天早点来训练中心,早点到啊!”
“哦……”
何焕按掉电话几乎秒睡,再睁眼时八点都已经过去一刻钟,他连滚带爬起床洗漱,早饭顾不上吃,直接打了辆出租车到国家队训练基地。
他这还是第一次迟到,慌慌张张跑进场地时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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