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事所难逃(1 / 3)
“旱既大甚,则不可推。兢兢业业,如霆如雷。”————————【诗·大雅·云汉】
韩遂与阎行临时商定下行程,便简单休息了一会,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便收拾残余的五千多人间道北上,试图绕过街亭赶赴武威。
在传达军令的时候,蒋石虽是满脸不屑,但看到阎行带着伤口四处巡营,仍不免惊了一惊,说道:“你这箭创就放着不管了么?”
阎行忙的好似才注意到箭创,他皱了皱眉,似若无意的说道:“军中没有医者,只能先这样了。”
箭创若是得不到及时救治,不仅整条胳膊会废掉,就连人的性命都有可能不保。蒋石不信对方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对方目前可能是真的无法及时医治。
说起来蒋石对阎行并无好感,或是出于嫉妒韩遂对他的另眼相看,或是嫉妒阎行个人出色的骑射。若是以往,当蒋石知道阎行受伤将要残疾的时候,心里或许会很高兴,可是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却并没有觉得很高兴,反而感到一丝悲凉。
情势已经严峻到这个地步了么?
蒋石心里转动着若干个念头想法,嘴上却是不饶人。直白的刺透心底:“你适才与韩公说了那么久的话,韩公竟也没有留意你的伤势?”
看到阎行微妙的表情,蒋石眼底流露一丝惊异,自己无意间说对的事让他这个局外人都感到心寒:“真是这样么?”
“管好你的事。”阎行面沉如水,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至于说他心里有没有想法,蒋石虽然看不出来,但他相信阎行肯定是有的。
看着阎行的背影渐渐远去,蒋石嗤的笑了一声,在东方的晨光熹微之下,看着渐白的天际,自言自语的说道:“也是,管好我自己就行了。”
右扶风,陈仓。
皇甫嵩的笔尖冷厉的在素纸上划下刀锋似得一撇,力透纸背,浓黑的墨水几乎浸透到底下的桌案上。司马懿坐在一旁,手上同样握着一根彤管笔,他的面前是一张白纸,旁边是皇甫嵩刚写好的字。看着两人字迹的对比,司马懿提笔久未落下,似在苦苦思量,眼神忍不住往一旁盛药的漆碗里看去。
“既然救不了命,这药就没什么好喝的。”皇甫嵩的神采与往常一般无二,甚至比往常还要精神许多。他低声说道,语气严厉,似乎对司马懿的心不在焉感到不满:“你也不要满腹心事的样子,羌乱平息之前,我死不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司马懿低声问道。
“你怕了?”皇甫嵩讥笑道,他知道对方的胆子比谁都大,一旦做下了决定就会无所顾忌。不然司马懿也不会从这混乱的朝堂中火中取栗,搏出一片天地,更不会到他的身边来。
“事关生死,谁都会怕。”司马懿很诚实的坦白道,他终于往素纸上落下一笔。
皇甫嵩忽地一扬眉,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猛地咳嗽了起来。
早有准备的司马懿立即伸手扶了过去,他将皇甫嵩小心的扶回床榻上。看着咳嗽不已的皇甫嵩,司马懿一边为他端来茶水,一边平淡的自揭其短:“我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怕死,因为人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还年轻,有很长的路要走,大可不必争这一时。我已经想好了,等打完这场仗,就回老家安心读书,养十年名再出来做官。”
“要做非常人,便不能规行矩步。”皇甫嵩微微摇头,避开了司马懿端来的水:“等你三十而立,天都变了。你比常人要聪明百倍,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何况在当下,你也知道,有些事情其实由不得你,我若真有万一,这个担子就必须由你担起来。”
司马懿将茶碗重重的放回桌案上,声音似有不悦:“我若不担呢?”
“笔不要停。”皇甫嵩含混的咳嗽一声,他的喉咙里似乎有块浓痰不上不下,卡得人难受。
司马懿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的背过身去,拿起笔继续抄写了起来。
那笔尖扫过纸张的‘唰唰’声仿佛让皇甫嵩很是安心,他欣慰又得逞的笑了:“这些天我也不瞒你,拖着这样的身子,能撑到郿县退敌已是苍天眷顾,再往前走,却是不能了。”
司马懿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了一停,又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得继续写了下去。他也是在不久之前才知道皇甫嵩大限将至,那一次在郿县,皇甫嵩大可以一如既往的稳慎,等到盖顺、张济等人攻下陈仓,再与皇甫嵩一前一后,东西夹击,彻底歼灭韩遂。可是皇甫嵩担心自己每况愈下的身体撑不住,便顺水推舟的答应了司马懿出击的提议。
这些天来虽然韩遂早已携败兵退往街亭,陈仓也轻松的被马腾说降拿下,皇甫嵩没有付出多大的心力,但在私下里接见司马懿时总是一副憔悴的样子。皇甫嵩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又不想让自己的一番苦心付之东流,于是将希望寄托在司马懿的身上,想让他在自己死后暂时挑起大梁。这也并不需要司马懿多做什么,韩遂溃败后,一切后续的军事调动、布置都会按部就班——只需要皇甫嵩的旗帜仍旧竖立着。
“前面有雍州钟公,后面有司隶裴公,再远一点还有征西将军,长安城内也不乏能人,彼等都能主持大事,你又何必要连累我?”司马懿手上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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