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传续之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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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论语·述而

赵岐精通《孟子》,对于《孟子》一书的理解,可谓天下无出其右者,即便是郑玄在这方面也不如他。只是《孟子》虽是儒家典籍之一,却不属于当世的主流经学,只是‘辅经’。皇帝将《孟子》归纳入正经之列,除了个人兴趣,以及《孟子》的价值类比《论语》以外,恐怕还有对赵岐自身才华的赏识。

想到自己呕心沥血所作的《孟子章句》终于要有用武之地,赵岐便只觉心潮澎湃,他这一生孜孜以求、希望《孟子》一书能扬光大的理想马上就要实现了!

“此书既成,可为百代之典,却不知定为何名?还望陛下昭示。”赵岐问道。

这个问题皇帝早已想过,他打算照搬南宋朱熹的那部影响后世六百年的着作名称,留个寓意:“既是十三经的综合,那就叫《钦定十三经章句正义》吧,可以简称《钦定正义》或《十三经正义》。书成之后,不仅要镌刻石经,立于太学,还要印刷成册,刊天下,要使诸求学士子,皆以此为范。”

正义,有明正大义、根本之义的意思,是经书的注释体制之一。再加上‘钦定’两个字,足以表现这部书的学术价值与思想地位。

在座之中不仅是赵岐情难自抑,就连为《欧阳尚书》作注解传家的桓典、杨彪,学究五经的蔡邕、以及各有家传的荀悦、崔烈等人都在暗地里畅想着不远的将来,这部融合了他们各家注释的着作编成以后,全天下的人都将以他们的注释为标准解读经书,他们将为天下士人之师范——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能打动人心的?

只是皇帝统合十三经、并加以校注的想法,说得好听是博采众长,不好听就是一锅烩。不仅是要编出来,还要将其编好,至少要获得绝大多数士人的认可,可谓是搞好了流芳百代,光是这个功绩就足称‘文治’,搞差了就会贻笑大方,连带着他们也会被后人讥笑。

杨彪暗自吃惊于皇帝的野心,忍不住开口道:“古今二经对立已久,各家皆有传典,譬如《易》有《京氏》、《费氏》;《书》有《欧阳》、《古文》;《诗》也有《鲁诗》、《毛诗》之分,更不用说三家《春秋》,颇多繁杂、彼此互异。要将其融为一体,采取精华,非得十数年之功不可,仓促为之,不仅有失朝廷颜面,也会引起天下人非议啊。”

“所以,这才有劳诸公了啊。”皇帝郑重其事的说道,语气里带着蛊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不正是我辈要做的事么?如若畏难而不前,愚公何能移山?”

这句话具有强大的精神感召力,饶是在座诸人皆为饱读经书的宿儒,人老成精,听到这话后也一个个愣怔着不动。这句话准确有力的说中了所有士子的内心,他们一开始研读经书,除了弘扬家学以外,何尝不是抱着这‘四为’的初心!素来冷面寡言的桓典更是鼻头一酸,眼泪在眼眶里不住地打转。

“愚臣不知陛下有此雄心,妄浅见,实在愧甚!”杨彪移席而起,走到中庭叩拜道。

皇帝紧跟着站起,继续慷慨陈词道:“夸父追日影而死,是不自量力乎?人生在世,不过百年,他是用百年之命,逐永恒之道。人岂能尽知天地之‘道’?无非是做愚公,一代一代的研习,以冀无限的接近‘道’。”

“臣岐不才,愿为愚公,以逐‘道’之所在,为后世遗留典籍,传扬经学!”赵岐当即表态道,他已行将就木,尚且盼着的也就只有汉室中兴与一生所学无人继承,如今汉室有皇帝,不愁不能中兴,所以他就打算将心思全部放在扬所学上去了。

挑起了众人的一腔热忱,接下来要做的申明主旨了,作为一个后世人,皇帝最是明白统一思想、掌握最高意识形态对于统治者来说是何等重要,如果说董仲舒的《春秋繁露》与班固的《白虎通义》是各自用阴阳、谶纬学说解释了西汉、东汉两朝何以立世的合法性、正统性问题,那么皇帝这次要编撰的着作就是要联系结合前两部书,用以解释两个基本问题。

为何是汉家天子刘氏统御四海、治理兆民;汉家天子刘氏要如何统御四海、治理兆民。

这两个基本问题若是解释不好,汉室的统治就如沙上筑塔,摇摇欲坠。

皇帝所提出的要求在众人的意料之中,本来汉室建国四百年,在皇帝手上三兴之后,汉室统御天下的理念将根深蒂固,他们只需要如董仲舒与班固那样,将天子神化,为汉室找寻一个理论基础罢了。只是,他们没想到皇帝会不放心于将此事全权托付给他们——

“考证十三部经,删繁就简、重新注释,不仅是劳烦诸公,我也会在一旁全程参与。”皇帝认真的说着,全然不像是虚辞客套,反倒是深思熟虑后所做的决定:“每编成一篇一章,皆要呈与我看,若有纰漏之处,我也好及时圈出更改。”

这不仅是加大了难度,而且还给这些想往里面添加私货的人们心头加了道锁。

众人敏锐的意识到,恐怕像是皇帝所提出的‘学以致用’、‘格物致知’等新解,在这部着作中所占的篇幅定然不在少数。只是这样一来,皇帝就要直接参与注释十三经,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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