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0章 臣道的极致,也是危险的顶点。(1 / 2)
李牧之言,让他一时间无言以对。他心里清楚,李牧的担忧并不虚妄,而是真正会发生的事情。
作为李牧的副将,司马尚从来不怀疑李牧的战略眼光。
每一个不世出的名将都是一个眼光独到,天下局势了然于心的人物,同样的李牧也不例外。
见到司马尚不再言语,只是低着头沉默,这个时候李牧将目光望向了庞媛,眼底深处满是期待。
相比于司马尚,李牧的最主要目标是庞媛,因为庞媛不光是一个兵家,还是一个纵横家,也就是策士。
察觉到李牧的目光,庞媛也是神色微动,他从李牧开口,就一直在沉默,在思考。
他心里清楚,这件事大有可为,只是凶险万分,成功了也许会挽留赵国,可若是失败了,也有可能葬送赵国。
风险与成功永远都是相伴随的。
庞媛心里清楚,一直沉默是没有可能的,李牧将他找来,本身便是为了此事。
一念至此,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庞煖抬头看了一眼司马尚,最后将目光落在李牧身上直截了当,道。
“多年奔波于诸国之间,一直都在致力于合纵灭秦,虽然一直都未成全心愿,但,对天下格局与赵国朝局还是有着一定的了解。”
“先说中原大势,眼下山东诸国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中,朝堂之上,君不明,奸妄当道,名臣贤将被迫出走。”
“而且诸国宗室,王族之中也缺少战国四公子那样的人杰,缺乏领头人,以至于这些年来诸国不求上进,只求龟缩自保。”
“山东诸国抗秦乏力,已经呈现出了崩溃的气象。”
说到这里,庞媛走到地图跟前,语气骤然加重:“武安君,请看!”
见到李牧看过来,庞媛语气肃然,道:“我赵国一直作为山东诸国的屏障,如今韩国被灭,最后的战略缓冲已经消失。”
“在这個时候,若是我赵国再不能振作,朝野上下凝聚在一起,到时候不仅赵国将亡,只怕是山东诸国都将一如韩国。”
“不复存在。”
说到这里,庞媛朝着李牧深深行礼,随后慷慨激昂,道:“武安君乃是赵国名将,手握赵国最强大的边军。”
“媛,希望武安君以天下为重,以赵国大局为重,率领边军南下,配合春平君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整肃朝局。”
“因为这是赵国唯一的机会了。”
见到李牧神色未变,仿佛对于此根本没有触动其心,庞媛沉默了一刻钟,咬了咬牙,道。
“武安君若继续如此迟疑,只怕是我赵国便是下一个魏国,而武安君将是我赵国的信陵君。”
“武安君,前车之鉴,当为后事之师,庞媛请武安君壮我赵国!”
此话一出,整个幕府之中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就连司马尚的神情都在这一刻变得紧张。
他心里清楚庞媛的意思。
虽然是武将,但是想要成为一军主将,就绝对不会不熟知天下大事,更何况魏国同属三晋。
对于魏国的一些事情,司马尚心里了然,更何况,信陵君乃是战国四公子之一,名声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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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陵君是魏国王族公子,两次统率合纵联军战胜秦国,一时成为山东诸国的中流砥柱。
再加上,信陵君窃符救赵,以及养士之风,这样信陵君在魏国,乃至于整个山东诸国威望很深。
当时的魏国朝堂之上,一如当下赵国,奸妄当道,昏聩之君临朝,一时间,魏国朝野上下难以忍受,朝野上下诸多势力都打算拥戴信陵君取代魏安釐王。
只是,信陵君却因种种顾忌不敢举事,以致郁闷而死,从此之后魏国国势一落千丈。
这座昔日的中原霸主,彻底的退出了强国之列,再也没有了死灰复燃的可能。
庞媛以信陵君为例,这是要李牧别做信陵君,让李牧果断一点。
司马尚心里清楚,庞媛以信陵君为例子,这一番话其实说的很重了。
撇了一眼庞媛,李牧眉头皱了起来,他心里清楚,庞媛这是要让他当拂臣。
荀子曾在《臣道》一文中,称信陵君是社稷之臣、国君之宝,是明君之所尊厚的拂臣。
他以为,君主有错谋错事,即将危及国家社稷之时,能够救亡存危,解救国难者,唯有谏、争、辅、拂四臣。
所谓拂臣,就是拂弼之臣。
拂臣抗拒君王的命令,窃取君王的权力,纠正君王的错误,安定国家于危难之时,解除君王于失政之辱,最终大利于国家社稷。
?“武安君,非常之时,非常之事,当用非常之手段才能解决。如今的赵国,已经岌岌可危,再这样下,将会是下一个魏国。”
“如今韩国已经秦国攻灭,魏国自顾不暇,若是……”
在李牧沉默当下,庞媛再一次开口,很显然他也读过荀子的《臣道》一文。
“臣道的根本,是从道不从君,国家社稷在先,君主在后。”
“武安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李牧可是清楚,春平君等人的目的,不光是让他做拂臣,更是让他以边军主将之身,罢黜君王,行伊尹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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