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1 / 2)
这日傍晚,曹丕从外头回来,先去了甄宓屋里,吃了饭,又陪曹睿玩了一会儿,便来找谢舒。
时至初冬,天黑得早,夜风凛冽。曹丕一路瑟缩着,直到进了屋,被迎面而来的炭火气一扑,才觉得浑身上下都舒展开来。
他解下斗篷递给侍婢,进了内室,见谢舒已换了寝衣,正坐在榻边哄孙虑睡觉,朝歌在旁用填了热炭的铜斗熨衣裳。
朝歌见曹丕进来,便放下熨斗,抱起熟睡的孙虑出去了。谢舒将衣裳收好,让曹丕在榻边坐了。
曹丕见那一叠衣裳,最顶上的是一袭浅紫色地绣百花纹的深衣,便扯过来瞧了瞧,道:“这件衣裳色彩鲜明,倒是好看,之前怎么从没见你穿过?”
谢舒轻拍开他的手,佯嗔道:“你刚从外头回来,还没洗手哩,仔细把我的衣裳摸脏了!”下地提起火炉上温着的一壶热水,往脸盆里兑了,端来让曹丕洗手,又道:“是今日孙夫人刚送给我的,你当然没见过了。”
“我说呢。”曹丕挽起袖子洗了手,又抹了把脸,道:“只是没来由的,她送你衣裳作甚?”
谢舒道:“怎么没来由,过几日不就是冬节了?她怕我外出应酬时没得体的衣裳穿,折了你的面子,便做了这件衣裳送我。”谢舒将手巾递给曹丕擦手:“再说了,她与我同是江东人,来看望我也是情理之中的,只是她是长辈,让她屈尊拜访我这个晚辈,终归是失礼,来日我也得带些东西去瞧瞧她才是。”
曹丕笑道:“你们江东女子真是个个都不简单,这位孙夫人当年也算传奇了,为了追随父亲,不惜与家族决裂,当真敢爱敢恨,是个烈性女子。说实话,父亲的那些姬妾,我哪个都瞧不上眼,唯独对她还有几分敬佩。父亲当年对她也是百般疼爱,只是近些年来新宠不断,便有些淡了。你也是——”曹丕话锋一转,斜睨着谢舒:“敢单枪匹马地来敌人的地盘上做人质,真是胆大包天,我身为男子,也未必有这胆子。”
谢舒得意道:“那是当然了,我们江东人个个顶天立地,你们若想欺负我们,可要好好掂量掂量!”
这话说得未免挑衅,曹丕却并不生气,似笑非笑地道:“可你们江东人再厉害,不也栽在了我们手里么?孙氏栽在了父亲手里,你栽在了我手里,可见我们北方人才更胜一筹!”
谢舒失笑道:“你真不害臊!”扑上去要拧曹丕的嘴。曹丕又笑又躲。两人闹了一阵儿,才气喘吁吁地停了手,曹丕扯过那件衣裳,道:“你穿上给我看看。”
谢舒本不想穿,但拗不过曹丕,只得穿上了,一转身,衣摆随之旋开,锦缎上的繁花朵朵舒展,宛若人在花丛中,却是人比花娇。
曹丕看得喜欢,拉着谢舒的手将她拥进怀里,道:“好看,待白天梳上头,一定更好看,我带你出去也有面子。”
谢舒被他抱得紧紧的,笑道:“你轻着些,衣裳都被你糅皱了。”在他怀里仰着脸看他,又道:“我与你说个正经事,甄夫人有孕在身,冬节你打算带谁进宫?”
曹丕挑挑眉:“你衣裳都备好了,我若带别人去,你岂不跟我急?”
谢舒忍不住笑了:“那你就不怕郭夫人跟你急么?”
曹丕笑道:“她不至于,她才不像你这么小心眼哩!”
是夜,郭照梳洗过了,便坐在榻边的几案前对着油灯看书,侍婢阿缨整理好床铺,却见她的心思早已不在书上了,只是对着明灭的灯焰出神。
阿缨想了想,拔下发间的铜簪,借着剔灯芯的机会劝道:“夫人,夜已深了,早些歇息吧。方才阿络从外头回来,说公子又去了谢氏屋里,怕是不会来了。”
郭照淡淡地回神,垂下眼帘道:“知道了,我再看一会儿就睡。”
阿缨见她有些失落,忍不住宽慰道:“谢氏进府才不过半年,又是从南边来的,公子一时贪新鲜也是有的,待新鲜劲儿过了,就会想起夫人的好,来看夫人了。毕竟新不如旧,论贴心,府里有谁能及得上夫人呢?”
郭照合上书卷,叹道:“天底下没有一个男子是不花心的,更何况以子桓的身份地位,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我若是因为他去了别人的屋里就不痛快,岂不是与自己过不去么?这道理我早就想通了。”
阿缨不解道:“那夫人为何失落?”
郭照蹙起眉心:“我不是失落,是忧心,若谢氏仅仅是得宠倒也不足为虑,但她偏偏还是甄宓的人,甄宓如今怀了孕,不能管事,可来日待她生了孩子,重掌内务,与谢氏联起手来,我的日子只怕就不会像今日这般好过了。”
阿缨道:“任氏和谢氏同为甄夫人的心腹,私下里却一直不睦,自打谢氏代理内务以来,任氏便百般作对,两个人今日还起了冲突,连甄夫人都惊动了,夫人也是知道的。夫人是否可以从此处入手?”
郭照沉吟道:“任氏性情急躁,浅薄无谋,不是谢氏的对手,甄宓心里想必也明白这一点,必要的时候,她一定会弃卒保车,光凭一个任氏,只怕还撼动不了她和谢氏之间的关系。”
阿缨便没了主意,两人默了半晌,郭照却忽然一抬眼帘,黑若点漆的瞳仁映着明艳的灯火,烁烁有光。
阿缨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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