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山月浮屠(八)(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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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这两个字轻飘飘地落在每一个人的头顶上, 却硬生生地逼回了白玉阳后面的话。

贞宁帝看向被人押下金台的邓瑛,倾身问道:“厂狱中还有多少案未结。”

邓瑛跪答:“回陛下,还有十三案未结, 其中四案是北镇抚司移送, 可在臣受审时反移回北镇抚司。”

贞宁帝道:“那余下的九案呢。”

校尉松开邓瑛的手臂, 由他伏身请罪, “臣愧对陛下。”

贞宁帝看向白玉阳, “连杭州的解运使都要押解进京, 那杭州的户务官员岂不是要拿空了,这还如何为新税行政啊?”

他说着扫了一眼在站的户部官员以及出班的白玉阳。

白玉阳应忙道:“臣思虑不周,但私侵学田罪不容赦,还请陛下准臣等严查。”

贞宁帝站起身,提声压住白玉阳的声音。“朕什么时候说不准你们查了?”

“是, 陛下圣明。”

贞宁帝笑了一声, “朕给你们个法子。”

他说着走至金台边沿, 俯看众臣。

“胡蓝(1)两案之后,各科部官职悬空, 太(和谐)祖帝令罪官‘戴死罪、徒流办事’。”

此话一出, 众臣面面相觑, 但碍于日朝的礼仪规范,不敢议论。

胡案蓝案,分别指的是太(和谐)祖时期的胡惟庸案和蓝玉案子, 这个两个案子前后杀了几万人, 各科部的官员几乎损了一半, 政务羁押,各部一时无法正常运转,于是, □□帝命罪官‘戴死罪、徒流办事’,很多已经判了死罪被关押在监狱里的官员又被拎了出来,披枷带锁地在衙门办公。等手头的事了结以后,该送回关押仍送回关押,该杀的也一个不漏地拖到了菜市口。

贞宁帝在这个时候援引这个先例,白玉阳等人皆措手不及。

“朕的意思是,学田案刑部来审,你们可以提审邓瑛,但罪名没有审定之前,东缉事厂的事务仍由邓瑛兼办,杭州的户务官员也是一样,罪名议定之前,皆待罪办事,众卿可有异?”

金台下无人敢应声。

贞宁帝自续道:“既无异,接着听户部的部议,把兵部将才呈上来的奏章也发还下去,着通政司念来听。”

***

这一日的常朝旷日持久,一直到正午时分才唱“散”。

校尉将邓瑛交给了刑部的差役,走五凤楼的右掖门出去,杨伦从后面跟上来,唤了邓瑛一声。

邓瑛回过头,两人相见各自沉默。

刑部的差役道:“杨大人,我们还得办差,您……”

“我与他说几句话。”

差役们应声退了十步。

邓瑛转过身对杨伦道:“你看懂陛下的意思了吗?”

杨伦点了点头,“我懂了,陛下还是不肯动司礼监。”

邓瑛道:“如果你们不牵扯杭州那一批官员,我可以认学田的罪,将这件事情了结在我身上,但是现在看来,不牵扯杭州是不可能了,那些人走得都是司礼监的门路,你要提醒刑部,查这些的人,不能查得太干净。”

杨伦捏拳叹了一声,“他们不会听我的,还有,一旦他们听了我的,内阁在六部的信誉顷刻之间就会荡尽。邓瑛,我希望你明白,老师未必舍得亲自写弹劾你的折子,但他身为内阁首辅,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内阁被东林人挂在城门上骂。”

邓瑛垂下眼,半晌方点了点头。

“我心里明白,但是,你们要堤防司礼监的反戈。”

杨伦喝道:“他们能怎么样,我和老师都是堂堂正正在朝为官的人。”

“你们是,你们底下的人呢?族中的人呢?”

他声音一沉,“我曾经不也是堂堂正正在工部做官的人吗?结果呢?也落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

杨伦望着邓瑛的面容,一时哑然。

邓瑛叹了一声,“杨子兮,帮我跟白玉阳求情,不要把我长时间地困在刑部大狱,我在外面,还能跟诏狱制衡一二,若司礼监反弹劾这次弹劾我的官员,你们内阁不至于完全被动。”

杨伦道:“难道司礼监敢弹劾老师?”

“白大人虽在病中,但这一本奏章是他起笔写的,这就……”

“该由我来写的!”

杨伦打断邓瑛,“我早该想到,我不写就是逼老师写。”

邓瑛轻道:“都一样。”

“能一样吗?我尚年轻,老师已经是古稀之人,如今又病重,经得起什么折腾。”

“杨子兮你冷静一点,我掌东厂这么久,三司我牵制不了,你们自己想办法,但是只要是落在诏狱里的案子,我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杨伦抬头凝着邓瑛的眼睛。“东厂是陛下拿来震慑我们的,你用来救我们,你自己怎么办?”

邓瑛笑了笑,“这是我的事。”

杨伦喝道:“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做,就能逼着老师认可你。”

“那你要我怎么做?”

邓瑛迎风抬起头,“老师认不认我,我早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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