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月伏杏阵(六)(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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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先生跟我们说他没事,几日后就回来。照理说,先生的话我们该信,但这事吧,看起来好像……又有点复杂。”

岂止是复杂。

如果司礼监让郑月嘉过来过问,那就说明山东供砖的事情,恐怕真的如邓瑛所担心的那样,有所遗漏。

杨婉想到这个地方,太阳穴忽然一阵尖锐的刺痛,她忙抬手摁住,低头忍抗。

“姑娘怎么了?”

“没事。”她松开一只手冲二人摆了摆“缓一下就好。”

她说完索性趴在案上,紧闭上了眼睛。。

忍痛间她隐约感觉到,琉璃厂牵扯出的这件事情,好像和十二年秋天的那场桐嘉惨案有关,但是她暂时推不出来其中具体的关联。

历史上大片大片的时间空白,永远是令研究者又恐惧又兴奋的东西。

杨婉从前认为这两种情感的成分是相等的,但如今她自己身在这一段未知的空白之中,除了恐惧和兴奋之外,似乎还有另外一种她暂时说不太明白的情绪,就像这一阵没有征兆的头疼一样,突然就钻了出来,痛得她不能自已。

缓和过来以后,杨婉没有再多留。

带着屉盒回了五所,坐在窗下,翻看自己笔记,试图贯通起来思考。

杨婉很清楚,不论邓瑛如何,她都不应该直接该介入他的政治生涯。

可这种旁观,却又让她有一种如临刀锋的刮切感。

日渐西沉。

宋轻云从尚仪局回来,见杨婉在出神,以为她在为邓瑛被刑部带走的事担忧,便坐到她身旁拿话去宽慰她。

“进来就看你闷着。”

杨婉转头看是她,松掉撑在下巴上的手,合上笔记。

“没有的事。”

“我听说太和殿的事了。”

她说着拉起杨婉的手,“都是在宫里做奴婢的,难免招惹上事,陈桦以前也常犯事被摁着出去打板子,我那会儿跟你一样急。不过过些日子就好了,他也有了地位,人们对他也就有了忌讳。你看吧,人在宫里,只要不是十足的蠢,都能有一番天地,陈桦那样的人都可以,别说邓瑛了。”

杨婉忽然想起,她是惜薪司掌印太监的菜户娘子。

“轻云,我问你啊。”

“什么。”

杨婉有些犹豫,“就是……担心陈桦的时候你能做什么。”

宋轻云托着腮想了想,“做不了什么,只能在心里求主子们开恩,欸,对了,陈桦爱吃,咱们做女官,别的不比他们方便,这一样上还是行的。”

她这么一说,杨婉忽然想起她在她亲哥家里炸厨房,吓得她嫂子差点报警的光荣战绩。

“那个……我不会做吃的。”

“知道,你是杨家的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

她说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伺候你一杯?”

杨婉站起身拉住她,“可以跟你学吗?”

“学做吃的啊。”

“嗯。”

“行。”

宋轻云一手端茶,一手撑着桌面凑近她。

“那明日局里的文书……”

“我抄。”

***

刑部的司狱衙中,邓瑛和杨伦相对而坐。

沉默对峙,最后果不其然还是杨伦输了。

他噌地一声站起来,猛拍桌面,空荡荡的木头面儿上立即腾起一层淡淡的白灰。

“你就不能让我们赌一把?司礼监不能再把控在何怡贤手上了!”

邓瑛抬起一只手臂放在桌面上,直脊抬头,看向杨伦,“我不说你们能不能赌赢,哪怕你们赌赢了,陛下真的处置何怡贤,司礼监还是司礼监,不过换一个人而已。但白阁老和你想在南方推行的新政,在陛下那里连清田这一步都走不出去。”

“你现在这样的身份,新政关你什么事!”

杨伦说完,立即后悔。

然而邓瑛却只是把脸侧向一边,沉默地把他的这句话避开了。

杨伦僵着脖子沉默了一会儿,逼自己坐下,尽量收敛住声音里的气性,“你知不知道,白玉阳找到了贞宁十年,修建皇极殿的那一批工匠,不知道为什么,有几个人直接咬出了你。你和张大人当年账目虽然做得干净,但是有了人证在,白玉阳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对你用刑,来撬你的嘴,司礼监也不敢说什么。你今日还能坐在这里,是齐淮阳为你说了话,一旦等到明日过完堂,你就得去刑部大牢!”

“你没有说话吧。”

他抬头问了这么一句。

杨伦咬牙切齿,“邓符灵我说了很多次,不要管我的事。”

邓瑛望着二人之间的灯焰,“不是让你们当我死了吗?”

杨伦忍不住又站了起来,“你让我如何?真让我看着你死吗?如果杨婉知道我就这么看着,这个妹妹我就没了。”

邓瑛依旧着没有动,“杨大人不要看就好了,至于杨……至于大人的妹妹。”

他说着抬起头,“她比大人明白。”

杨伦肩头忽然颓塌,不禁向后退了一步,摇头道:“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一些你根本没必要做的事情。”

“《癸丑岁末寄子兮书》,大人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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