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1 / 2)
沈熙沉默。
商姒看着他, 也没有再开口。
有些在脑中早已钉死了的想法, 忽然就发生了偏移。
不知过了多久,商姒才轻轻道:“多谢你。”
沈熙忽然抬眼,双目灼亮,低声道:“此乃臣分内之事……”
“一是今日之事。”商姒打断他, 偏过头没有看他,避开他的目光, “二是, 上回若非你施以援手,姣月恐怕难以等到朕去救她。”
沈熙微微一怔,旋即轻笑出声, “那也是臣分内之事。”
是么?
商姒慢慢转回目光,看着他,慢慢重复道:“分内之事?”
“那朕倒是有些迷惑了, 朕什么时候成了沈大人分内之事?”
她目光锋利,仿佛要将他盯出一个窟窿来。
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重新竖起了一身尖刺保护自己, 一如既往地声先夺人, 之前的软弱仿佛是一场幻觉。
商姒想起了沈熙的其他种种。
他投靠了迟聿, 他与薛翕来往甚密。
一边保持着正人君子的做派,在她面前十分正直磊落, 一边又去结党营私,谄媚讨好,连薛翕这等卑劣小人, 他居然也能与之为伍!
如此想着,她的脸色又冷了下来。
难怪他为她着想,今日如此敏锐地察觉了她的不对劲,是不是他一直备着这一手,好在她哪天旧疾发作之时借机接近,让她放松警惕?
如果真是这样,沈熙的心机可真是让她惊叹!
沈熙看她脸色越来越冷,神态越来越不善,心底苦笑,不用想便知,她又怀疑自己别有图谋。
他淡淡回道:“陛下是君,臣是臣下,臣自然要做忠君之事,天子之事自然也就成了臣的分内之事。”
这话冠冕堂皇,对于商姒来说,说了等同于没说。
商姒看着端正站着的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心烦。
她拂袖道:“你先退下罢。”
说完便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正要一口饮尽,沈熙却冷不丁道:“你刚服了药,别喝冷水。”
他站着不走,目光紧紧地锁住她,商姒递茶水到唇边的动作一滞,她把茶水重重放下,冷道:“沈爱卿还不走么?”
沈熙道:“臣今日来,除了送药,还有一事禀报。”
“说。”
“事关屯田之事,近来长安已重新整顿完毕,臣和宋大人,也分别指派了官吏前往军田……”
商姒打断他:“这种事情,朕不太懂,你为何不去找大将军汇报?”
迟聿如今摄政,把内外事务管理得井井有条,但凡重要之事,决策都在他身上,而她不过只负责过目罢了,很多事情与她说了并没用。
沈熙静了一瞬,道:“陛下是天子,臣自然向天子禀报。”
其实还是有一丝私心……
她的隐疾要么不发作,一旦发作便是来势汹汹,她才服了药,这药能压得一时疼痛,却不知稍后是否还会复发,方才的药量也不知够不够,沈熙还想再拖延一会儿,若她无碍,他再离去。
到底还是不放心,方才少女隐忍痛苦的模样,如一团火,腾地燎上了他心。
烧得肉变焦发黑,却还在为她跳动。
自他知晓她是女子,如那日一遇她女装模样,身子如此香软,腰肢如此盈盈不堪一握,昔日的印象就全部崩塌得彻底。
尖锐的少年郎成了倔强的小姑娘……他就忍不住,频频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当年以为她还能撑过去的一些事情,如今想来,都觉得对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来说,太过勉强了些。
寻常女子十六七岁,或天真浪漫,或相夫教子,不必忧心太多。
她适合被好好呵护。
沈熙知道自己这样不妥,可他又实在控制不了自己。
一向理性如他,如今却变得不像他自己了。
商姒似笑非笑道:“向天子禀报?”
“难得爱卿心里有朕。”商姒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沈熙的面前,她挨得他极尽,他甚至能闻到她发上清淡的香味,像雨夜过后的清晨,沾着晨露的湿润,商姒缓缓问道:“那爱卿从前为什么心里没朕?爱卿从前心里若有朕,朕唯一相信爱卿那一次,就不会害死了身边的亲信。”
她又翻旧账。
那回,商姒十五岁。
迟聿早已起兵,发布檄文细数王赟几大罪过,彼时商姒身边的一个纪大人,劝谏商姒趁机联合百官拉王赟下台,不料被沈熙发现了端倪。
若是当场揭发,倒也罢了。可沈熙没有,他非但不揭发,还认真参与起此事来,这是商姒唯一一次相信他,可在最后关头,他们失败了,沈熙却立即倒戈,供出了纪大人。
这件事,商姒与他翻了无数回旧账。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两人才彻底水火不容。
沈熙脾气再好,如今又被她抓着这件事不放,也微微有了一丝怒意,语气冷了下来,“陛下,那件事情臣已经解释过了,若臣不供出季大人,一旦王赟严查下来,查到更多端倪,陛下自己又该如何保命?”
“这么说,你是为了朕了?”商姒嗤笑,觉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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