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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炎也懒得看,就根据折子点名,把七八个文臣全都一起叫到了武英殿。

殿内霎时如同炸开了锅。

这些文臣好像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摄政王,朝堂并非您一人之朝堂,您一人擅作主张,又把这朝堂群臣置于何地!”

“自古明君盛世,无一不是君臣两相宜,是以才有秦国一统天下,有贞观之治……有先帝在世时的昌盛!”

“任何政令皆是有利有弊,您不能只看利处,而无视弊端。”

“如今国库空虚,各项支出都需步步为营。现在减税免税,若是其他几州又有灾害,又当如何?且北境战事至今未平息,若是北境生变,急需军饷又当然如何?北境、南境将士多年征战,军饷与抚恤金应优先考虑,方能安抚军心。”

“大盛正值内忧外患之际,一步错,便是步步错,还请摄政王虚怀纳谏,知人善任。”

“……”

一干臣等你一言我以语地发出抗议,一个个说得面红耳赤,全都觉得慕炎行事太过独断独行,更有人引经据典,暗指慕炎毫无明君风范。

慕炎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上身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以右手肘撑着扶手,浑身透着一股懒散悠闲的感觉,与这些人的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慕炎懒得听他们争辩,打断了某个中年大臣慷慨激昂的陈词:“够了。”

“……”那中年大臣傻了。

慕炎的目光看向了下首的端木宪,道:“端木大人,敢问大盛这十年来,每年大额的支出为何?”

端木宪心里咯噔一下,算是明白了。

前些日子,慕炎就让户部整理一下大盛历年的国库收入与支出,原本以为是他初掌朝政,想要作为参考。

原来慕炎真正的目的是这个啊。

他倒也不是个蠢的。端木宪在心里暗道。

无论如何,慕炎总是自己的未来孙女婿,自己暂时也算他半个长辈,总要护着几分的,不能看着他被“欺负”。

端木宪理了理思绪,先挑了某一年说:“隆治十二年,包括地丁、盐课、关税、屯赋银等等的岁入银为四千八百五十九万余两。岁出银包括兵饷一千七百零三万余两、王公百官俸银九十三万余两、文职养廉三百四十七万余两……”

其他文臣静静地听着,这些数额都是合理的支出,历年都差不多,兵饷上花费较多,也是因为当年北境战事未平。

端木宪说完了国家的各项支出后,就话锋一转:“扩建千雅园四百五十万两,皇陵两百万两,南巡三百万两……”

零零总总细数下来,皇帝一年至少要花一千万两有余,而隆治十二年也并非是一个偶然的例外。

皇帝刚刚上位后,也曾勤政,可是没几年就觉得自己建下这番盛世,也该享受一番。

端木宪在户部任职多年,最清楚不过,皇帝在这十几年几乎年年都有新花样,光皇家园林又新修了六座,每年的万寿宴、千秋宴等等也是花费不少。

即便在场这些文臣不擅算学的,也能算出来每年皇帝花销不菲,聪明人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神情古怪。

殿内只剩下了端木宪一人不紧不慢的声音回响在空气中,气氛渐渐变得沉凝起来。

待端木宪有条不紊地从隆治十二年说到了隆治十五年,慕炎就抬手示意端木宪噤声。

他环视在场的众臣,朗声问道:“端木大人,皇陵停,园林停,南巡停,万寿宴、千秋宴等等也都停,一年能省下多少银子?”

端木宪自然是算好了,立刻就答道:“一年至少可以省下一千一百万两。”

慕炎再问:“辽州、徽州免税一年少多少岁入银?”

“五百万两。”端木宪又答道。

在场文臣听着,神色更微妙了。

慕炎再次环视在场的其他人,慢慢悠悠,目光中透着几分睥睨天下的傲然,问道:“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殿堂上,一片默然,鸦雀无声。

那几个文臣三三两两地彼此对视着。

他们都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慕炎的言下之意,他的意思很明确了,显然就是在说是今上奢靡才会导致这些年国库空虚。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先帝和崇明帝时期,国库丰盈,当初今上逼宫即位时,从崇明帝这里接手的国库中足足有六千万两白银,也是今上登基后,财政才每况愈下……到了最近六七年,国库年年都入不敷出,像这几年,军饷和各地救灾银子都是一拖再拖,一欠再欠。

“……”

沉默在殿内蔓延着,气氛更僵硬了。

没有人附和,也没有人反对,众臣皆是面黑如锅底。

慕炎的这番话又何止是在讽刺今上,也同时是在讽刺他们!

他们刚刚暗指慕炎不肯接纳谏,没有明君风范,现在慕炎分明是在反讽他们不是贤臣,斥责他们对于今上的奢靡视若无睹,反而对那些于百姓有利的事唧唧歪歪。

端木宪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衣袖,心里倒是颇为痛快。

往年,他年年跟皇帝哭穷,想让皇帝少花点,也没见这些人跳出来帮自己一把,一个个都生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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