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吴印（1 / 2）

公元前259年，正月初一，邯郸城张灯结彩，温明殿人头攒动。

“快，”隐婆声短音粗，满头大汗。

小脚丫鬟大步从厢房进进出出，手中铜盆满是血水。

吕不韦、子楚立于门外，顿足捶胸，不知所措。

少顷，隐婆哭天抢地：“官人，不好了，赵夫人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快去请吴神医前来接生，快，还愣着作甚？”吕不韦顾不上常理道德，在当时男人给女人接生有悖伦理。

太保顾江，行如疾风，话事通透，点头应允。

城南吴宅，灯火通明，吴集亦是心急如焚，吴夫人临盆在即，他缓坐石椅之上，仰天诚祈：

“想我吴集半生行医治病、行事光明磊落，如今不惑之年才幸得夫人临产，但愿苍天福佑母子平安，延续吴家六脉单传之香火。”

“吴神医，吕公有请。”顾太保转眼及至。

“太保何事如此匆忙？”

“府上赵夫人难产，已神志不清，命在旦夕，还请快快随我前去救治。”

“那个和秦国人质通奸的贱妾？此等**，生子亦害人，如今受天公报应，何必管她？再说全城皆知，我只医治赵国人。”

“神医爱国举世皆知，只是赵夫人腹中胎儿身份尚不明晰，亦或是吕公之后也不无可能，神医秉承救死扶伤，如今错救一人又何妨？况且是吕公差我前来，请神医念及吕公的交情，再三斟酌啊。”

“好，我吴集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吕相公有恩于我，今日我只为他破例，算是报昔日一饭之恩。”吴集思索片刻还是同意了。

“如此甚好，快快随我动身。”

吴集出门之时，身后传来婴儿啼哭，声音强而有力，心中暗喜，吴家有后了。

神医快请，吕不韦、子楚作揖恭迎。

吴集只正眼回应吕不韦，对子楚嗤之以鼻。

吴集遣散房内众人，开窗敞门，以银针扎于赵姬人中，以利刃剖腹，良久，婴儿呱呱声起，吕不韦、子楚大喜，不约而同道：“真乃神医也。”

吴集一切完毕，未等二人道谢，匆忙离开。

回到家，见丫鬟小斯失声痛哭，心中顿感不妙，冲入房内，见夫人已经一命呜呼，遂大声哀嚎起来：“夫人，我对不起你。”

接生婆手中襁褓惊醒，吴集强忍悲痛接入怀里。

吴集看着床上的夫人，又看看手中的儿子，悲喜交加。

吴夫人姓印，吴集为了纪念她，给儿子取单名一个印字，好让吴印永不忘生母是为了他才遭此大难。

吴集算是老来得子，对幼子吴印疼爱有加，出门行医常带身边。

赵姬因为难产之后，身体常常欠佳，幼子更是羸弱，药方吃了无数，不见好转。

子楚见状郁郁寡欢，吕不韦更是于心不忍，再三请求吴神医能够担任赵姬母子的专职郎中：

“烦请吴神医救人救到底。”

“吕公，不是我不肯治，我早年立过誓言，终生只救治赵国人，夫人已经和秦国人质子楚结成连理，也就不再是我赵国人，我爱莫能助。”

“吴神医爱国情怀令人钦佩，如果我收赵夫人幼子赵政为义子，那他不就算是我赵国人了吗？”

“吕公何苦呢？为这质子值得吗？”

“吴神医不必劝我，我和子楚一见如故，更是将爱妾赵姬赠送于他，一来增加我和子楚的友情，二来彰显我大赵国善待人质，如今这母子朝不保夕，我于心不忍。”

“吕公重情重义，吴集也受过您的恩惠，如今您多次卑躬屈膝与我，我再推脱，就显得无情无义了，我答应就是。”

“吴神医看得起吕某了，如若不嫌弃，就请移居府上，一来可以及时观察母子二人病情，对症下药，二来府上奶娘可以照顾幼子吴印，无须挂念。”

“吕公考虑周到，吴集悉听尊便。”

至此吴集带着吴印就长期住在了温明殿。

行至十六，赵政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吴印俨然翩翩少年。

“赵政，你真厉害，天天喝那么多苦药。”

“我也不想喝啊，你父亲每天都逼着我喝，他每次都像看犯人一样等我喝完才走。”

“吴印，你扶我起来，带我出去走走。”

“不行吧，你这么虚，父亲让我看着你别让你下床。”

“天天这么躺着，我都快闷死了，好兄弟，你就带我去后花园看看花虫鸟语嘛，没人知道的。”

“好吧，那看一会就回来？”

“好嘛好嘛，就一会儿，好兄弟。”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观凤园里生机盎然。

“吴印，快看那儿，一只鸟怎么不动了？”

“你慢点，你摔着了我就要挨皮肉之苦了。”吴印赶忙追上赵政。

“吴印，它要死了。”

“你怎么知道？说不定这鸟只是飞累了。”

“呆子，你没听过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你听它叫得多凄惨？”

“那怎么办，我们快快救救它。”

“吴印你快去你父亲的药房里，找找有什么药都拿过来。”

“好，那你在这儿别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