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铃语幽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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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曼姑娘怎么还不出来!”

“是啊,快请琴曼姑娘出来!”

“我们是来折琴曼姑娘的罂粟花的,这些个野花野草我们不想见!”

“你们这莺歌舞的招牌是要还是不要了,傅少爷和方谷主今儿个可都在这侯着呢,莫非仗着云府撑腰就敢拂傅家和决音谷的面子不成?”

候了近三个时辰,楼上楼下几个人嚷嚷开来,多是些小门小派的武林人士,也有一两个世家公子失了耐性,大声呼喝。

而那最后一声,也不知是由谁发出,一下便止住了满堂骚动,高台上刚甩开水袖的女子更是脚下一踉跄,堪堪稳住后尴尬地站定,一双杏眼拼命盯着足尖,隐在长袖中的两手也不知不觉绞在了一起。

明家则因到底来的是两位小姐,无人敢堂而皇之提及。

傅逸冰一言不发,方昭徽隐藏在赏客雅座中亦不表态,偌大的莺歌舞,此时竟连女子软足点地的声音都听得分明。

“公子,你听?”

解霆忽而闯入郁离阁,警觉地扫视周围,放低声音道。

是琴声,莫非是裳儿?

傅逸冰细细辨认了一小会儿这微弱似无的琴声,便否决了这个念头。

那日云裳奏绿绮,是凭了浑厚内力乱人心神,可此处琴声,虽若有若无,却仍能听出乐者之功底,没个十多年是决计练不出来的,论起这个,他倒记得,莺歌舞的头牌琴曼出倌便是以琴艺闻名,只是往后名声大噪,一颦一笑即可引来千金相拥,少有在人前弄琴的日子,渐渐的,也无人提起当年她那曲惊四座的琴技了。

忽而琴音起,又是何意?

“今日是莺歌舞的大日子,诸位既来了,为何不平心静气赏这人间歌舞呢?”

低沉婉转的声音自高台纱幕后传来,一时人声噪起,先前还寻麻烦的一瞬换了个嘴脸,拥挤到高台之下,七嘴八舌,

“琴姑娘说得是,这歌舞是极好的!”

“一些不识好歹的人唐突了,琴姑娘您可别气着自己!”

“琴姑娘出来了就好,方才那琴声便是您所奏吧,实在是仙乐啊!”

“喔?这位公子好耳力。”

琴曼手下一顿,素手半掀纱幕,露出半边如玉侧颜,斜斜向那人一瞥,几乎要了他的一半魂魄。

他双手支在高台边沿,撑着自己酥软了的身体,眼神迷醉,几乎语无伦次,“是是是,是我,如小生有幸,不知可否与琴姑娘共奏一曲?”

“那就不必了。”

琴曼一开口,那人就“哐当”摔倒在地,捶胸顿足,声声哀怨,却没一句苛责琴曼不通人情,只恨自己多年来一事无成,无能去折那令人魂牵梦萦的红罂粟。

“我已特请了人与我合奏,当做今日各位赏脸来此的回礼,可好?”

琴曼见那人摔倒,一时忍俊不禁,抿嘴盈盈一笑,语声里也透着欢愉,令一众人魂失智昏,连连点头。

琴曼微一抬手,纱幕重又散下,遮去那娇媚容颜,仅影影绰绰勾勒出她曼妙身姿,高台下一众人仍不舍望着,许久才依依散去。

琴音复起,响彻整座莺歌舞,如投石入水,碧漪波澜,搅动一池明镜水。

琴曼弹的,也不知是什么曲子,无端地令人心旷神怡,仿佛浮身于长江之上,张开臂膀,任天地林风灌满袍袖,吹鼓得整个人如一只浑圆飞鹰,低空掠过这重山流水。

这样悠然拨弄了一会琴弦,她却突然撒手一挥,“铮铮”的响声在大堂中如驱策千军万马而来,瞬时晃来刀光剑影,短兵相接,声声嘶鸣,震得众人呆若木鸡,身上不自主地发抖,却舍不得迈开步子。

“没想到,这琴姑娘也是位奇人呀。”

明若虚不由低叹,如此精湛绝伦之琴艺,这般踏平天下之琴心,尚只是出自云府一烟花女子,要说云府荒淫度日,不问江湖事,又有谁信呢?

父亲今日命他二人来此,单这琴音探得云府假面之下野心,便不算白来了,至于若予那边得了什么命令,明若虚也不愿再多想。

“如此女子,谁人可有?”

赏客雅座里,刘院事早已如痴如醉,一时间结巴的毛病竟也没了,方昭徽好笑地看着他,没想到这傻蛋也并非仅贪图琴曼美色,是真心待之,否则方才琴曼一现身,他早就和底下那些人一样一窝蜂冲上去瞻仰了,可他居然就这样站在此处,远远望着琴曼背影,满眼的温柔。

看来,自己找的这个人,也是不错的。

忽而,萧瑟声起,与琴声相合,傅逸冰、方昭徽当场怔住,齐齐转向高台。

这一声,且不论声色,其余处处都与之前琴音决然不同,尽是凭借强劲内力发出,这样的奏乐方式,除了云裳,他们还真是想不出第二个人。

方昭徽更是迷茫,他还真当眼前这个琴曼便是云裳呢,怎的突然换了计划?

怎的忽然换了箫声?

众人迷茫,琴声陡地紧跟箫声急转凄婉,仿佛在追赶一般,抓得人心一紧,难受得很。

箫声不急不慢,瑟然飘渺,如幽林探路,将众人带入了一片苍凉荒野,碧空如洗,万里连绵,纵是萧瑟,却更有那又何妨的豪情,让人顿觉心中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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