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1 / 2)
当赵翌沉稳有力的声音响彻大殿之上,阵阵余音尚停滞耳畔时,透过殿堂之上的璀璨明烛,人们看到那单膝跪地的男子身影似是一座凛冽孤山,语气从容沉稳,仿佛全然不觉方才所提请求是何等令人震撼,但他们却能清晰地从那清凌的双眸中看到犹如磐石一般的坚定不移,与方才拒婚时的冷淡大相径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座上的元成帝微一侧首看向身旁的杨皇后,却见杨皇后未曾流露出太多意外的情绪,只是于静默中温柔与他对视,而在那沉默的交汇中他看到了隐隐的请求。
看来,这一次李氏是有备而来,就连皇后都有意瞒着他了——
于众人的注视下,元成帝缓缓回首,看到了座下神色自若的彭城长公主,此刻的她并未因这一场即将打破局势的求娶而变了神色,反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般,懒懒伸出保养得宜的右手,拾起面前酒盏,轻轻摇曳间抵唇啜饮,露出了雪白手腕上的赤金嵌宝手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赵卿之求,不知李公何意——”
始终正襟危坐的李章听到座上皇帝的问询时,这才在众人探询的目光中不徐不疾地起身,清俊的面容上一如既往地随和,让人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回陛下——”
万众瞩目下,李章平静朝着元成帝轻一拱手,侧首看向殿上的赵翌时,目光中拂过些微赞叹,语中公正而耿直,不含半分私人情分。
“御陵王年轻有为,军功卓著,乃我朝栋梁之材,臣但听陛下圣意。”
见李章不偏不倚地回应了一番,众人便知这十分已是成了七分,果不其然,元成帝方点了点头,不待其说什么,威然坐于下的杨崇渊已是斜眸扫了眼沉默的淑妃,意味深长地道:“淑妃方才说的好,成家立业,如今御陵王为我朝立下战功无数,陛下也当为其赐下天恩,家宅稳了,才可更好驰骋天下。”
说罢,杨崇渊深邃的目光落于赵翌身上,随即欣慰地转而看向座下李绥道:“御陵王为我朝良将,永宁郡主乃我朝贵女典范,不正是陛下方才所言的郎才女貌——”
说话间,杨崇渊一字一句地吐出最后四个字,眸中半是讥讽半是逼人地看了元成帝一眼,最终扬颌以冷冽姿态乜向上官稽道:“陛下说,是也不是。”
听到杨崇渊的这番话,李绥并不意外,在前世里上官氏也曾怂恿元成帝打了联姻赵翌,拉拢赵翌的心思。
所以她便果断以坊间流言,逼得上官稽安坐不住,不得不赶在杨崇渊对此有所动作之前先于出手,若是今日没有上官稽的联姻之举,在她和赵翌结亲一事上,以杨崇渊的谋算势必有所阻挠。
正如父亲和姑母所想,杨氏一族在杨崇渊的一路厮杀下,好不容易将他们李氏拉下世家之首的位置,自然对他们百般忌惮,又如何肯眼睁睁看着他李氏轻易与赵翌这个手握重兵的御陵王联姻,平添实力。
可今夜却不同了,既有上官氏的殿外拉拢在前,又有赵翌主动求娶在后,杨崇渊深知要想彻底断了上官氏的念想,打破上官氏与赵翌之间的一切可能,将赵翌全然拉入他们杨氏与李氏的阵营,便只有大方成全赵翌之请,既卖了李氏这一层情面,巩固杨、李两家的关系,还能借此当众下他上官氏一族的颜面。
一箭三雕之举,何乐不为?
面对杨崇渊的逼人之势,众人皆噤声不语,更是不好朝尚书令上官稽看去,不过无需想他们也知此刻的上官稽脸色该是何等不善。
“太尉说的甚是。”
听到杨崇渊警醒的话语,座上元成帝连连点头道:“御陵王与永宁郡主佳偶天成,朕自是欣然做这个媒人,待明日朕便亲自拟书,为你们二人赐下婚旨。”
当皇帝提及自己时,察觉到众人一致看过来的目光,座下李绥从容地起身,轻抚裙边,目光平视,没有丝毫羞赧局促的小女儿之态,反倒是泰山崩于前也能神色稳沉一般,生生承住了各色眼神。
在万寿江山羊角灯的照耀下,李绥眸如春水中的朝阳倒影,顾盼生辉,发间的赤金花饰,眉中的梅花钿,还有耳边的宝石坠珠不仅未压其神采,反倒是衬得人越发眉目倾城。与英气勃勃的上官蕴全然不同,这一刻众人看到眼前这发如云缎,娇靥如月的雍容丽影时,便顿觉如沐春风,仿若画中走出的神仙仕女般,既没有逼人态势,但其浑然天成的气质却是让人甘为拜服。
行动间,李绥身上所着的朱色团花锦缎薄衫,和那蓝色莲瓣纹十六幅曳地襦裙皆轻微摇曳,引得裙上清浅的花色熠熠生辉时,仿佛落日晚霞,众人只这了了一眼便能看出其晕染均匀,细腻雅致,定是难得的孤品。
在场的人心下不由叹惋,人人都道世家闺门雍睦,子弟循谨,门风鼎盛,上至贵胄,下至平民,人皆仰慕向往,可看着眼前行走间步履如云,雍容端庄的永宁郡主时,他们便明白了,这样刻入骨髓里的气度仪态,哪里是一朝一夕可仿的,不入其中,终究是画皮难画骨,东施效颦罢了。
当李绥稳沉立于赵翌身侧,心下极为清楚,在这一刻,她与赵翌的名字将会被紧紧绑在一起,她不在只是永宁郡主,她还是御陵王妃。
而她将与身旁的赵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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