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4)
在七的故事里,他出生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这个地方十分隐秘,外人极难找进去。
在这个地方,他的父亲,是绝对权威者。
在他的整个家乡,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反抗他的父亲。
“我的母亲和兄长们的母亲一样,都不是自愿来到父亲身边的,可是最后,却都被迫生下了孩子。”
七叙述他的故事时,用的语言很简练。
他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可是说出来的内容,却很残酷——
“父亲他对自己的孩子没有任何亲情可言,反而喜欢看我们互相厮杀。”
“在我家,我们每天都必须和兄弟竞争,只有赢了的人才有饭吃。光是为了获得最基本的生活条件,我就见过许多兄弟死去。”
“父亲会先饿我们三天,然后在密闭的房间里只留下一碗米。因为他想看我们彼此争夺的样子。”
“他会故意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私下告诉我们我们其中有谁想要暗算谁,再来观察我们各自的想法和决定。父亲说的信息有真有假,但足以令人寝食难安、彻夜难眠,并导致互相猜忌。”
“他不时会安排古怪的游戏,用断肢来当作通行货币。如果我们中有谁能在游戏中砍下其他兄弟的手脚,就能根据造成的伤,得到不同价值的奖赏。”
“为了增加我们的痛苦,他还会当着我们的面,折磨我们的母亲……为了自己的生母,我们不得不与自己的兄弟你死我活。”
尽管七的语调无比平淡,简直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可是几句话后,师妹已经为她听到的内容震惊了。
在小七终于准备诉说的时候,她肯定早已有心理准备。
可即使如此,她也没想到,所谓的“残酷”,居然能够残酷到这个份上。
师妹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似乎呆了。
随后,她杏仁形的乌眸中渗露出同情无措之色,眼神如微漾的清水。
她看他的神情,仿佛在看一块已经破碎却仍然脆弱的瓷片。
七见到她居然是这样的反应,微微一愣。
他不自觉地开始解释:“……你不用太在意,至少最后一条的事情,我没有经历过,少了一样折磨。我和其他人不同,没怎么见过母亲。”
他本是想要安慰秋药的,希望她能够安心一些,可是没想到,当他这样说后,她看他的眼神却更加难过。
秋药似乎因为他的经历感到伤心。
她问:“为什么?你的母亲不能见你吗?”
“……不是。”
小七说。
“父亲为了防止我们联合起来,平时会将我们所有人分别关在不同地方,避免我们有多余的接触。”
“不过,可能是为了玩弄我们的感情,每个孩子每月初会有一次机会,见到自己的生母。其他兄长都见过自己的母亲,只有我……对此从来没有印象。”
“听兄长说,我的母亲在我出生后不久,就忍受不了这种恐怖的生活,试图从父亲手上逃脱,可是失败了。听说……为了杀鸡儆猴,我的生母受到了残忍的折磨,死得分外苍凉。”
秋药又被惊住。
她没想到自己还能听到更惨的事,一瞬间,心头震颤,泪意直接逼上眼眶。
小师妹的天灵心在这种时候又开始发挥作用,她完全感同身受。
然后,她嘴唇颤动,欲言又止,千言万语在脑海中萦绕,最后她却只轻言道:“对不起。”
这一刻,悲伤像一轮有形的月牙,清晰地倒映在少女的眼底。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她在为他难过、为他伤心。
她的眼眸,如同忧伤的水波。
七看着她,不由一怔。
在他的印象中,不曾有人为他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对他来说,他的命运就是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他习惯了,并不觉得自己特别悲惨。
可是,当她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时,他忽然觉得内心某处腐烂的地方被抚平了。
是有人在意他的。
是有人会为他哀伤的。
他并不总是孤身一人。
莫名其妙地,他有一种奇怪的冲动,想要将手覆上她的脸颊,轻轻抚摸她的眼角和面庞,告诉她不必为自己伤心。
但是,他也不习惯与人有太亲密的肢体接触,这意味着危险。
于是,他忍住了,没有动。
他只是淡淡的:“没关系,我对母亲的事记得的不多。”
“……”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用静默抚平伤感的气氛。
良久,师妹又问:“你们……除了你母亲以外,还有人尝试过逃跑吗?”
“有过。”
少年的神情冷静得可怕。
“而且曾有一位兄长成功逃出去过,但他在外面没过几天,就自己回来了。”
秋药吃惊:“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父亲的儿子。”
少年道。
“对其他人来说,我们身上有明显的可以辨认身份的痕迹。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是连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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