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诡谈社(22)(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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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禾给诡谈社回了一封信。

信放在社团活动室外的自制投稿箱里,直到两天后,才被社长意外地摸出来。

信很长。

开头感谢诡谈社的费心,措辞直白而真诚。接下来,似乎是一些对上封信的回应:

一直以来,我都有所察觉,作为弟弟,作为男孩,我确实天然拥有着一些偏爱。

谁可以理所当然地获得饭桌上最后一个鸡腿,谁不可以;谁初次上学被爸妈一天四趟来回地接送,谁握着两块零钱哭着问邻居阿姨如何坐公交车;谁先买新衣服,谁先收到玩具;谁的生日有蛋糕有全家桶,又是谁的生日只有隔壁奶奶送来的一碗长寿面……

我真的不知道吗?

不,我一定是知道的。

从外界给予的反应里,周遭清一色的鼓励赞美里。当我稍有进步便能被掌声笑脸包围,即便做错事,大错特错,也不过被一句轻轻嗔怪时。

我很清楚自己拥有着什么样的特权。

“没关系,谁让她是姐姐。”

“你可是我们家年纪最小的男孩子。”

我成长在这类声音里,却从来没有深入思考过,究竟是什么让我备受优待。

真的是因为‘我’吗?

真的是因为做得好吗?

可能潜意识畏惧着真正的答案,我不愿去想,也没想过反驳。

沉默地接受着好意。我曾经以为所谓的差别待遇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有点习以为常。

可时至今日才明白,有些事,作为利益既得者可以说小,受害者却不能。

有个说法叫做沉默的帮凶,这么说来,其实真正自私的人是我。

……

再次谢谢你们,你们帮了我很多,所以我想,我应该把所有真相告诉你们。

尽管我很懦弱,很胆小怕事,但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的姐姐。

请忘记我最初说过的故事吧。没有意外的火灾,没有赔偿,也根本没有什么记忆混乱的后遗症。

一切都是人为的。

*

三年前,发现姐姐尸体的当晚,陈嘉禾在爸妈卧室门外,听到如下争吵。

“死哪里不好,偏偏死在学校!现在好了?人人都戳着我的脊梁骨,说我对女儿不上心,死两个月,人都臭了还得警察找上门才知道!我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东西,连死都不让人省心!”

“谁让你那天不去学校接她。”

“接接接,她是没手还是没脚,离了人就不会走路么?都说了那天嘉禾老师找我说话,老师的面子你能不给吗?一天到晚就知道斤斤计较,当姐姐的一点都不知道为弟弟好!”

“行了,人都没了,还说这些干什么。学校那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人在他们地方出的事,不想赔钱?没门!”

女声高亢而愤怒。

男声低沉又冷漠。

接着,他听到他爸说了一句:“这钱倒是够给嘉禾买一套房子了。”

那一瞬间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警方判定陈嘉盼意外死亡,所有人都接受这个结果,除了他。

他在想发成绩单的第五天晚上,自己曾经发短信给姐姐,问她在哪里。

她回:在朋友家里,过两天回去。

她问:老妈在干什么?

他回:打麻将。

那之后她就不再接电话,回短信。

他觉得姐姐失踪了。

他爸妈说她闹脾气,没必要报警。

而事实是,她死了。

她死的那天,他们的爸爸出去应酬,直到半夜才醉醺醺地回来。

他们的妈妈在家通宵打麻将,除去请朋友吃夜宵的钱,还赢足足八百块。

……

一瞬间理清了来龙去脉,意识到姐姐真正的死因。陈嘉禾忍不住推开门,质问爸妈为什么。

为什么不去接他姐。

为什么骗他说她跟朋友去旅游了。

为什么人活着,完全不在意,人死了,还要埋怨她死得不省心。为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争论的不是葬礼事宜,不是如何替他姐找一个好的、干净的、漂亮的坟地。而是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如何利用她的死,踩在她的尸体上榨干最后一份价值,给她的弟弟买房?

他沉默了那么久,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他们的偏心有多彻底。

也是第一次提出异议,而后迎来灭顶的打击。

“我们这都是为了谁啊?要是你有你姐一半精明,我们用得着这么辛苦给你谋划吗?”

“她都知道自己偷偷存钱给自己买洗面奶、雪花膏,谁像你,给你一百分你姐五十!”

“你是从我肚子里钻出来的,你姐也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手心手背我还能不心疼她?谁晓得她这么死心眼,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死了?人死都死了,活人日子不得继续过啊?你一个男孩子,没房子以后怎么讨老婆?我们一心为了你,一心想把这个家弄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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