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容溪堂(1 / 2)
书房里的书,一半是裘一鸣留下的,不是四书五经就是各种经义文集,杂书游记也不在少数,还有几卷道藏经书;另一半是她的生母李氏留下的,李氏本也出身生书香官宦之家,只是官场险恶,明刀暗箭不是等闲人能抗得住的,后来李父就成了别人的替罪羊,被罢职免官抄,人生起落沉浮太大,李父没挺过去,不到半年就没了,李母当时怀着胎,受到刺激直接一尸两命,只留下当时才只有十三岁的李氏,带着年仅七岁的弟弟李越靠着李父留下的一笔不薄不厚的家财和一屋子书,在忠心耿耿的奶母奶兄的扶持下回到祖屋生活,谁知族中有人眼红她仅剩下的那点子家财和祖屋,饶是李氏天生早慧,心有七窍,也抵不住族中人的贪婪之心,被一点点的抠去家财,她的弟弟李越不明不白的溺水死了,就连奶母奶兄也被族人卖了,李氏十五岁那年,听说族人要将她嫁给一个老腐子,连夜逃走,一状告到了衙门。
当地的县令名叫卢鸿,此人被李氏族人买通,当堂就判了李氏败诉,并杖责二十,李氏不服,转头又告上了知府衙门,当时的知府,就是裘一鸣。
裘一鸣寒窗苦读,好不容易才一飞冲天,是极爱惜官声的人,也轻易不得罪人,卢县令虽是他的下属,但一向与他交好,官场上也分派系,卢县令就和他属于一派,自然不能为了一介孤女而寒了下属的心,本不想接状,可奈何李氏有嘴,他不接状,李氏就大声念出来。
说起来李氏的祖籍虽不在江南,可李父在江南为官十年,她也出生在江南,自来江南多才女,李氏更是天姿聪颖,是才女中的才女,一份状词,情理兼并,用词凄哀,又被她念得宛如杜鹃啼血,字字血泪,深深打动了裘一鸣。
后来的事情不用多表述,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李氏的冤屈得到伸张,李氏族长被杖责,卢县令也因断案不明被问责,虽然没丢官,可是脸面是一丁半点儿没剩下。再后来,李氏就给裘一鸣做了二房,她从李氏族中没带走别的,就带走了那一屋子的书,并从此与李氏一族断绝关系。
裘一鸣英雄救美,成功将美人连人带心一起给抱回了家,听上去不失为一段佳话,看上去也挺有艳福的,可惜,这艳福后面跟着的,却是祸,从这之后几年裘一鸣一直不得升迁就可以看出,他着实是犯了官场大忌,为了一个女人,坑了同一派系的下属,上司看他不顺眼,同僚忌惮他,下属更对他离心离德。
话题有些扯远了,还是说裘怫,别看裘怫年纪小,却继承了李氏的早慧与天姿,普通孩子要长到四五岁才开始记事,她在周岁的时候就已经记事了,裘一鸣疼她入骨,从她两岁起就亲自为她启蒙,教她识字写字,别看裘怫现在是三姐妹被忽视得最彻底的一个,可裘一鸣活着时,她却是三姐妹中最得父亲疼爱和重视的,说是掌上明珠也不为过。
可惜,好景不长,才只六岁,裘怫就已经体会到天上人间的落差,尤其是她天生早慧,记事早,懂事也早,换句话说就是比一般孩子早熟,所以这份落差带给她的伤痕也尤其的深。
她的安静,不是真的安静,而是没有选择之下的选择,人生如此艰难,而她又是如此的弱小无依,不管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境遇,她除了安静的接受,又能如何。争吗?她有什么资本争。终归,唯一将她视为掌中宝的人,已经不在了,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着,或许才是对那个人在天之灵的安慰和报答。想必,这也是父亲的天之灵对她唯一的期盼。
翻过一页书纸,裘怫有些昏昏欲睡,盛暑天实在不是读书天,外面树上蝉鸣大有响彻天地的架势,却还是驱不走瞌睡虫。要不然,就在这美人榻上小睡一会儿?
才动念,就听到外面有人声,却是裘慎来了。裘怫的瞌睡虫瞬间不翼而飞,这可是稀客,这位长姐是轻易不到她房中来的,最多也就是要寻什么书的时候,才会到这东厢来。顺带一提,西厢那边也收拾出了一个小书房,供裘慎练字习画,而裘一鸣的亲笔书稿文集也都收在那边的小书房里,东厢的书房里摆的只是裘一鸣买来的各种书籍。
跟在裘慎后面进来的是裘怡,显然,裘慎是有什么话要说,先去次间叫了裘怡,然后才到裘怫这边来。
“早间给外祖母请安的时候,提到闺学的事情,我已请求外祖母让你们两个随我一起去容溪堂,再有半个月便是容溪堂开课之日,你们两个做好准备。”
裘慎开门见山,说明来意,也不多留,转身就回了西厢,只留下裘怫和裘怡面面相觑,不同的是裘怫是迷茫,她还真不知容溪堂是什么地方,而裘怡是惊中带喜,有云姨娘在,她对府中的事情了解得比裘怫多得多,知道容溪堂是忠毅伯府的闺学,里面的教习嬷嬷都是极有名气的,尤其有位宁嬷嬷,还是宫中尚衣局出来的,一手刺绣功夫十分少见,若能得她三分真传,至少以后没人能在针线上挑她的不是。
相比裘怡的雀跃激动,裘怫平静多了,反正,这事儿是裘慎拿的主意,顺着就是了,再说了,裘慎也不会害她,在履行长姐职责这一点上,裘慎绝对是随了嫡母苏氏,明知太夫人不喜她和裘怡,也还是求了太夫人准她和裘怡入闺学。
重要的话得再说一次,能有苏氏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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